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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笑著反問:“在微觀世界裡,‘納米機器人’和‘原子團’有什麼區別

  嗎?”

  他把我問愣了。是啊,兩者有什麼區別?看來我在無意中又局限於宏觀世界

  的傳統概念了。我皺著眉頭說:“還有,那個詞怎麼聽著彆扭,行為模式—一這

  個詞應該只能用於動物的,可你把它栽到原子身上!原子或原子團也會有自己的

  行為模式?”

  “當然,從宇宙誕生那天起就有啦。如果物質粒子沒有先天的行為模式,世

  界上就不會有天體,不會有化合物,不會有晶體,不會有雲、風、霧、雪,不會

  有芸芸眾生—一不過這個話題太大,我不想用枯燥的論述糟蹋一個美妙的夜晚。

  喂,小姐,請結帳。”

  吧檯小姐送來了帳單。

  咖啡廳外,一輛象牙白色的漂亮非凡的寶馬車正候在那裡。郝水青打開遙控

  開關,拉開右邊車門,請俞潔入座。他沒有說要到哪兒去,俞潔也沒問。寶馬低

  聲吼著,很快加速到時速120 公里。

  郝水青瞟瞟俞潔,上車後她一言未發,滿臉喜色,目光迷醉。郝水青不覺心

  頭一盪,笑問:“你不問我把車開到哪兒?”

  俞潔笑著輕聲說:“我不會問的,因為你復活了一個女人古老的夢:被一名

  剽悍的騎士搶到駿馬背上,奔向不可知的遠方。”

  郝水青大笑道:“剽悍的騎士!我能算得上剽悍的騎士?不過,這匹馬倒確

  實是一匹駿馬。好吧,閉上眼睛,讓我帶你到不可知的遠方吧。”

  俞潔真的閉上眼睛,靠在郝水青的肩上。寶馬抖擻神威,快如飛箭。俞潔從

  半閉半開的眼帘中,看著公路兩旁的標誌牌飛速向後倒去,然後是迅速後移的綠

  樹。一個小時後,寶馬慢慢降速,停下來,郝水青笑著說:“遠方已經到了,請

  公主下車吧。”

  俞潔輕盈地跳下車,欣喜地打量著四周。就象電影上的鏡頭切換,霓虹閃爍

  樓房壁立的場景不見了,朦朧月色映著四周的淺山,林木葳蕤,松濤陣陣,一片

  閃亮的湖水嵌在夜色中。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夜很靜,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俞潔已經無酒而醉,臉龐灼熱,她願在這片仙景中融化,與她的偶像合為一體。

  郝水青摟著她的纖纖細腰說:“這兒去年我來過,覺得它美極了。今天,特

  意把它獻給一位美極了的姑娘,來吧。”他拉著俞潔的手來到湖邊,並排坐在綿

  軟的草叢中。俞浩偎在他身旁,仰望著他,正要說話,郝水青的手機響了:“喂,

  玉如。你問我在哪兒?”他笑道:“我在不可知的遠方,陪一位漂亮迷人的女記

  者……好,11點前趕回家。”

  他關了手機,俞潔沉默著,幽幽嘆息道:“看來,我們緣盡於此了,你的毅

  力最終戰勝了我的魅力。”

  郝水青樓住她的肩膀,誠懇地說:“不,你的魅力已經把我俘虜了,我只是

  想更長久地擁有它。你知道,友情比私情更為長久。”

  俞潔很快從傷感中走出來,活潑地說:“謝謝啦,謝謝你給一位失敗者留下

  面子。也好,能長久擁有你的友情,我已經心滿意足。可是,我首先要完成這次

  採訪,讓一個睿智的科學家活在我的文章里。明天我還會採訪你的妻子,你的三

  歲兒子。怎樣,歡迎嗎?”

  “歡迎。”

  “真的歡迎?”她戲謔地笑著,“不是口是心非?”

  “當然真心歡迎。不過,最好別採訪我,我不值得採訪。”

  “哈,謙虛過度了吧。當今最耀眼的科學界明星,時代的弄潮兒……”

  “我不是開玩笑。”郝水青嚴肅地說,然後陷入沉思。借著月光,俞潔從他

  的目光中讀出一絲感傷。沉思良久,他說:“按我的分類法,科學家有三種。一

  種是幸運者,他們遇上好的天時。你知道,科學發現的誕生就像火山爆發,必定

  經過醞釀期才能成熟。幸運科學家恰恰遇上(或主動挑選)某個已進入成熟期的

  學科,這樣,他們的才華很快會變成成果,變成名譽、地位、金錢,甚至能博得

  美女的青睞——就像我這樣。”他微笑著摟緊俞潔的肩膀。“第二種科學家是比

  較幸運者,他們的思想超前於時代,研究成果不被世人承認,一生充滿艱難和孤

  獨,直到死後,他們的成果才被追認。法國數學家伽羅瓦就是這種典型,他創立

  的群論曾多次被法國科學院退稿,一生坎坷,在青年時期就死於決鬥,但幸運的

  是,他的成就最終為世人承認了。第三種科學家是不幸者,他們的思想更為超前,

  雖然方向是正確的,但缺少與之相應的環境條件,所以,畢生探索卻一事無成。

  這樣的例子不好舉,因為這些不幸者的名字都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了。不過我可以

  舉一個例子——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你把他稱為失敗者?”俞潔驚奇地問。

  “愛因斯坦後半生一直致力於統一場論,即把宇宙間的電磁力、強力、弱力

  和引力用統一的數學式表達。他的方向是正確的,直到今天科學界還在為此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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