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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蟬無奈,只得依了她。

  直到有一次,京城那邊傳消息來,說是發生了變故,嬈姑娘一時心急,上台階時竟重心一偏,沒有站住腳,直直摔下台階來。

  她當場登時便嚇掉了魂兒。

  索性,嬈姑娘只是受了些皮外傷,沒有傷及根本,沒沒有傷及肚子裡頭的孩子。

  可這下,夏蟬卻是說什麼都不准她登上那高高的城樓了。

  不光夏蟬不准,其他僕人也聯合起來“造反”,只要姜嬈一有要踏出房門的跡象,他們便齊齊將她架起,把她重新抬回床上。

  姜嬈只能氣鼓鼓地坐在被眾人圍堵得水泄不通的床榻上,干瞪著夏蟬。

  而後,姜嬈終於也服了軟,不再去登那高高的城樓了。這一閒下來,她便給自己找了個事兒做。

  她原先在倚君閣,和媽媽們學了許久針線活兒,再加上她自己手指靈巧,不消多久,一個呆頭呆腦的小虎帽便在她的手下成了形兒。

  當她還在縫製小虎帽的最後一角時,一直守著城門的那個後生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屋,夏蟬不滿地瞥了那氣喘吁吁的來者一眼,道:“急什麼,出什麼事兒了,這般毛毛躁躁的!”

  她說這句話時,姜嬈正臥在一旁那張方方正正的床榻之上,兩眼瞧著她,抿著嘴直笑。

  自陸副將走後,這丫頭的脾氣竟出奇得不好。

  “城、城主……”

  那後生撫著胸口,似是要說一件格外激動的事,整個人倒先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夏蟬又瞥他一眼:“慢些說,別噎死了。”

  那人一噎。

  “好了,你就莫拿他找趣兒了。”

  姜嬈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兒,讓身後守著的侍女替他倒了杯水,只是還不等那後生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騰之聲,打斷了姜嬈的話。

  她一怔。

  卻見一道微涼的晚風從門外席捲而入,有人輕輕挑了挑簾,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見那抹玄色的身影時,正半靠在榻上的女子呼吸突然一滯。

  外間月色正明,男子這麼一抬手,便有拓然的月光悉數湧入,撲到姜嬈的頰上。

  月色席捲了外間的清風與蟬鳴,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入了她的懷。又讓她想起與刈楚初見的那個夜晚,那晚的月色也如今夜這般明澈。

  ——她隨著芸娘一前一後地穿過長長的亭階,還未行至主閣,就聽見四起的琴音,縹緲的琴聲伴著悠揚的蕭聲,往來應和。

  可她此番前去,明明是要博那謝家公子一笑,以攀附上一方權貴,與這動盪的天下中保全自身。

  卻未想,有一個眸光純澈的少年撞破了一池旖旎的月色,就如此,撞在了她沉寂許久的心上。

  竟讓她情不自禁地盪開了蓮足,伸出手去,輕輕搭在那孩子的下巴之上。

  如斯嫩滑,姜嬈在心底里暗暗嘆道。

  她的玉指略帶了絲涼意,女子勾了勾唇,明艷的笑容落入少年的眼底,激起了他眸光中清淺的顫意。

  “你叫什麼名兒?”

  朱唇輕啟,聲音婉轉空靈。

  “刈、楚。”

  刈,殺戮、收復之意。

  楚,大魏敵軍,小楚國。

  而後,這個孩子已一己之力,突破重重困圍,將小楚國擊得潰不成軍。

  原本是為了攀附起謝家權貴,好在這風雨飄搖之境保全自身。

  那人卻給了自己一勞永逸的安全之法,擊退了小楚國,護得這天下一世安寧。

  只因先前,她於前半生風月中做了他幽暗之境的一束光,他便要於她後半生的顛簸困頓中,做她一人的袈裟與神明。

  恍然間,突然又一道身形上前來,姜嬈怔怔地抬了眸,卻見那人與月影盤錯之處,突然低低出聲。

  “姜城主,小的現在已被貶為庶人,永生不得回京。您願意做我這一無所有之人,一輩子的權貴嗎?”

  風風雨雨,光光塵塵。

  於無聲處,淚覆橫頤。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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