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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切地說,是極為隱秘地結髮為夫妻。

  當時,男子便道,總有一日他會風風光光地娶她過門。而今日,他來娶她了。

  以整個遙州城為聘,迎親的儀仗走滿了整座城,車隊直直繞了一整日,終於在城樓前停了下來。

  男子一身喜袍,從馬上一躍而下,方一下馬,便看見了站在門外忙得不可開交的萬年。見了來者,萬年“喲”了一聲,忙不迭地放下了手裡頭的紅燈籠。

  “去,那個檐牙子下也掛上一盞,掛平整了,”萬年一面吩咐著,一面朝方下馬的刈楚走來。見自家主子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他抿嘴一笑,打趣兒似的道,“主子,您莫急,城主馬上就要出來了。您再急,她也飛不到天上去。”

  刈楚瞪他了一眼,“多嘴。”

  旋即用手拂了拂衣擺,安靜地站在院門外,一顆心卻不曾停歇,於胸腔內,“砰砰砰”跳動得發緊。

  他緊張,他緊張得手心都開始發潮起來了。一想到待會兒要挽著她上城樓,於天地間一拜,他的心便跳動得更加厲害。

  奇了怪了,他越緊張,卻越發期待這一幕的到來。

  屋內的姜嬈同他一般,也是緊張而激動。她攥了攥衣袖,任憑那妝娘在面上又勾勒了幾筆,微闔著眼,腦海中想的儘是近日來發生的事。

  大年夜,刈楚回京,旋即把她從景王府內接走。在回荷花殿的路上,他說要給自己一個驚喜。

  一份天大的驚喜。

  或許是這份驚喜太大,當姜嬈聽到對方說要將整座遙州城送於她的,她竟愣了許久,直到刈楚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女子這才回過神來。

  恍惚,訝然。

  驚訝至極。

  她不可思議地抬了頭,卻見男子明眸如月,滿目認真:“父皇當著滿朝文武百官說過,這座城便由我處置。如今我將它贈與你,再將你以遙州城城主之名娶進王府。”

  男子垂眸,又將她孱弱的身形摟緊了些,“這下,父皇便不好再說起你的身份,這天下,也無人再敢談及十五王妃的話柄。”

  “如此,我便可以風風光光地,將你迎娶進門。”

  遙州城他要,美人他亦要。

  只要他刈楚想得到的,無論其間有多大阻礙,隔了多少重山、多少重水,他都定當全力一搏。

  正如那日他率領著千軍萬馬站在遙州城下,望著那座易守難攻的城池,望著那堵銅牆鐵壁,萬千溝壑,陡然躍於胸中。

  恍然間,他似是又想起先前在荷花殿挑燈夜讀的一幕幕,無眠之夜裡,男子的身形融入了月色與黑幕的交織之處,筆下的濃墨伴著燈火,明滅恍惚。

  山峰、河流、叢林、沙丘。

  以及這座城的每一處要塞、咽喉,都極為清晰地勾勒在了他的腦海中。

  心有寰宇,天地自破。

  思緒紛飛間,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面輕輕推了開。一群人歡天喜地地簇擁著一名女子,從屋內走了出來。

  見自家主子還在愣著,萬年便大著膽子推了身側的刈楚一把,男人一個不備,往前險險跌去。

  那些侍女們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不約而同地側過了身子,就這般,姜嬈剛一出門便被人撞了個滿懷。

  還好頭上的髮髻沒有撞歪。

  刈楚看著懷中的美人兒,一時忍住了想把萬年那小子宰了的衝動。

  懷中之人盈盈望來,似是因著人多,極為不好意思地低低喚了一聲:“阿楚......”

  軟糯糯的一聲,他的心又這樣兀地軟了下來。

  刈楚輕咳了兩聲,斂去了面上的慌亂,神態自若地牽了女子的手,輕輕一聲:“走。”

  走,帶你去參加那冊拜之儀,再參加那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

  姜嬈已經忘了是如何登上那高高的城樓的,只記得自己的手一直被一人握著,身側之人緊緊拉著她的手,帶她站上遙州城的最高處。

  刈楚在她身側站得筆挺,微揚著唇角,從一旁取來沉甸甸的冠冕,突然跪拜在了她的腳側。

  “阿楚?”

  她吸了一口氣。對方卻不慌不忙地將那冠冕捧至她的胸前,雙手端得平直。就在姜嬈即將出聲詢問之際,跪拜在裙角邊的男人突然啟唇,高聲喊道:

  “恭拜遙州城城主——”

  見他這麼一引,城樓下的人群也忙不迭地伏下了身子,紛紛跪倒在城樓下,齊聲呼道:

  “恭拜城主——”

  “恭拜城主——”

  “恭拜城主——”

  極為響亮的三聲,震散了天上的雲,雲霧撥開的那一刻,恰有道光照耀在姜嬈的面上,讓她晃了眼。

  她半眯著眸子,學著刈楚也將手一揮,寬大的雲袖撩起一陣風聲,呼嘯而至的風聲下,她聽見了自己極為鎮定的聲音:

  “眾位平身。”

  腳邊的男子徐徐站起,他的目光耀如日月,不加絲毫猶豫地將那冠冕為她戴上。

  頭頂一沉,她的身形也情不自禁地顫了顫,似是發現了女子細微的動作,刈楚又抓緊了她的手,細嫩的手背上又覆了一片溫熱。

  姜嬈突然覺得,自己的身上,又多了一份責任。

  從前,她拼死要護著的,是眼前這名少年。如今少年已成為風光霽月般的男人,他跪倒在自己腳邊,以整座城池為聘禮,披星戴月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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