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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觸手冰涼,早已沒有了溫熱的氣息。

  火摺子驟然滾落在地,房間裡重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慕容雪飛本以為自己應該感到憤怒,應該迫不及待地衝出去叫醒所有人,應該紅著眼睛追查兇手。

  然而事實上,他卻什麼也沒有做。

  全身的力氣似乎都已經被抽光,他頹然跪倒在床前,淚水在黑暗中潸潸地流了下來,打濕地面。

  那個兇手,果然也跟著他們來到了姑蘇,甚至,早已潛伏進了慕容世家。

  如果自己能夠早一點意識到父親身處險境,快點趕到這裡的話,是不是就能夠阻止對方的計劃?

  自責之後,便是陡然升騰起的怒火。

  以前,他從來不理解,為什麼復仇的執念可以使得神秘組織的人不擇手段。

  但現在,他的心中突然也產生了同樣強烈的渴望。

  第153章 變化

  慕容世家亂作一團。

  那些巡夜的守衛,都是悄無聲息地被人點了穴道,時候一到便清醒了過來,回想起半夜所發生的事情,頓時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前來稟告慕容旬。

  卻瞧見慕容旬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三公子怔忡地跪於床前,這副詭異的場景嚇了眾人一跳。

  試探著請示慕容雪飛,他卻像是神魂飄蕩天外,對外界的事情絲毫不覺,眾人心中驚惶,忙不迭地又去請示慕容蘭和慕容惠。

  慕容雪飛只覺得有無數的人在自己耳邊吵吵嚷嚷,吵得他頭疼欲裂。

  慕容蘭和慕容惠趕到之後,都情不自禁地跪在床前痛哭了一場,唯有他連淚也流不出來。

  直到慕容蘭發現桌上所留下的一封書信,展開看時卻正是慕容旬的筆跡,原來竟是他的遺書,慕容雪飛的神智才稍微被喚回了些許。

  他聽著慕容蘭哽咽著念完那封信。

  信上,慕容旬對他們三人諄諄叮囑,將慕容世家的重任交付在了他們的肩上,囑咐他們要同心協力,將慕容世家的根基傳承下去。

  直到最後,才筆鋒一轉,輕描淡寫地說近日想起當年的所作所為,心裡深感愧疚,現在一兒二女皆已成人,了無牽掛,決定以命抵命,消除昔日所種的惡因。

  所以,慕容旬是自殺的。

  沒等慕容蘭念完,慕容惠已經紅著眼眶大聲道:“胡說胡說!我才不相信爹爹會這麼做!這封信,一定是偽造的!”

  慕容蘭稍微停頓了一下,卻還是接著念完了那封信,隨即才向弟弟和妹妹各瞧了一眼。

  慕容雪飛雖然仍是怔怔的,但他和慕容蘭心裡所想的,跟慕容惠也頗為相似。

  那封信的筆跡,他們三個都認得清清楚楚,絕對是出自慕容旬親筆,只不過,最後的那幾句話,卻一定不是慕容旬的本意。

  想必昨夜,慕容旬是受到什麼人的脅迫,才寫下了這封遺書,隨後又被逼自盡。

  他們不明白,兇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之前在少林,畢竟無嗔大師原本就對二十年前的事情十分愧疚,見到月恆教的後人前來問罪,甘願以命抵命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們的父親慕容旬,昨夜分開之時,他明明還在想著要化解此次的危機,保護慕容世家,又怎會突然改變了主意,好端端地決定用自己來抵命?

  更何況,那些巡夜的家丁,安排在慕容旬院外的守衛,總不可能自己無緣無故地昏睡過去,明顯是被人點了穴道。

  所以,昨夜有人闖入,那是確定無疑的事情。

  而慕容旬所謂的自殺,也不過是兇手所布的局而已。

  唯一令人想不透的是,那神秘組織的勢力雖然遠在天山領域,一時間無法深入到江南腹地,但他們之前的行事風格,仍然倚仗著有之前跟慕容三姐弟交過手的那黑衣蒙面人一般的高手,下手毫不留情,端的狠辣異常。

  他們在少林派雖說並未大開殺戒,但無嗔大師致死的那一掌,卻不折不扣是神秘組織的人打下的。

  至於在崑崙派,對方更是等於血洗了半個崑崙,死傷的崑崙弟子少說也有二十來人。

  按理說,對於同樣曾經參與過月恆教之戰的慕容世家,神秘組織更是無需客氣才對。

  從實力上來說,慕容世家雖然在武林中頗有威名,但畢竟只是一個世家,而且近年來又多在韜光養晦,因此勢力方面自然比不上堂堂七大門派之一的崑崙。

  神秘組織在崑崙派都敢以一人之力大開殺戒,為何到了姑蘇,行事卻似乎謹慎了許多?

  除了慕容旬之外,慕容世家裡再沒有一個人受到傷害,即便是死去的慕容旬,也並非神秘組織的人下手殺害,而是任其自盡。

  總覺得,其中有了什麼變化。

  然而,無論那變化是好是壞、是何原因,所造成的事實並沒有絲毫改變。

  慕容三姐弟最親近和依賴的長輩,一夜之間被害,令得他們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剩下的事情,慕容雪飛已經記得不太清楚。

  好像自從發現父親被害之後,他的心神就一直飄忽不定,時時刻刻地懸浮在半空之中,帶著隱隱的自責和驚懼。

  或許是憂思過重,慕容旬的頭七還沒有過,從未生過大病的慕容雪飛就病倒了。

  昏昏沉沉中,他只感覺到有人始終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唇喉間乾渴如同火燒的時候,那人會及時送上微涼的茶水,如同甘泉一般潺潺流入心間。

  全身滾燙像被烈焰灼燒的時候,也是那個人細心地用溫熱的毛巾替他擦拭。

  隱隱約約的,慕容雪飛似乎回到了自己年幼的時候,母親還沒有故去,每當他在夏日的夜晚因為炎熱和蚊蟲的滋擾而難以入睡的時候,也會這樣整夜整夜地守在床邊,格外體貼地滿足著他的所有要求。

  只不過,現在父母都已經不在了,除了兩個姐姐之外,會這樣照顧自己的人,還有誰呢?

  不知道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多久,等到慕容雪飛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坐在床邊的人是月無缺的時候,心裡竟然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感覺。

  父親的喪事未了,慕容世家還需要處理許多的事務,兩個姐姐目前一定抽不出身來照顧自己,所以,是眼前這個人的話,也並非那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只不過,若他真如自己所懷疑的那樣,為什麼竟然還敢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有一個瞬間,慕容雪飛幾乎要忍不住開口質問,將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疑點全都拋將出來,要對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而話到唇邊,卻變成了:“是你……我還以為,你早就離開了。”

  如果他就是兇手,現在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實現,甚至還從之前慕容旬的敘說中得知了當年曾經參與過那一戰的門派和世家的名單,不趁著這個機會繼續復仇大計,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

  除非,他真的不是,那些疑點都有著其他合理的解釋。

  慕容雪飛滿心苦澀地想著,他當然希望如此,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巧合堆積起來,幾乎快要將他的信任完全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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