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可如今想清楚了,才恍然查覺,原來自己比想像中的更在乎,在乎到……不願失去,不能失去!

  他想,自己這輩子註定是離不開那個人了,就像魚不能離開水一樣,一旦離開了,他想,他可能會乾枯而死。

  回房匆匆打包行李,李從青坐上馬車前,對魏小渺說:「小渺,我雖然不大曉得你和七王爺之間的事,不過我還是想多嘴勸你一句,不要像我一樣逃避退縮。」

  「李大人……」

  「該把握的就好好把握住,想追求什麼就勇敢去追求,不要因為害怕與自卑而裹足不前。」李從青拍拍他,由衷再道:「小渺,你和別人一樣,都值得擁有尊嚴,更值得獲得幸福。」

  魏小渺沉默了會兒,眼神閃過一道決心的光芒。「李大人,請您自己回京城,小人想往楚南去。」

  「嗯,去吧。」

  「請您路上小心,一切多保重。」

  「你也一樣。」

  相視一笑,無聲給予誠心的祝福。

  於是,二人就此別過,各自去追求屬於自己的那一片天空。

  ◇

  「能不能再快些?」李從青不時催促馬夫,恨不能插翅飛回去。

  「大人,夠快了,再快車就要散架啦!」車夫已經很努力鞭策那二匹飛足狂奔的可憐馬兒了。

  李從青本來想騎馬比較快,但他的騎術十分差勁,只怕還沒回到京城,就先在半路不小心摔斷手腳或扭斷脖子,雖然歸心似箭,不過還是乖乖坐車比較安全。

  坐在馬車中,一件一件回想自己與皇帝之間的種種,最後,他想到六年前的那一夜與之後的事,即使已剝光吃個乾淨,事後仍舉棋未定,真的就這樣跟了皇帝,成為皇帝的……男寵?

  想當初舉士入朝只願當個閒官打混摸魚,豈料竟莫名其妙混到皇帝的龍床上,到底是有沒有這麼曲折離奇的啊!

  記得那日凌晨,天色未亮,他因為平日要上早朝的關係,所以養成不管何時睡下,翌晨都會在固定時間醒來,不過還是會賴床,直到小僕來叫人才會很痛苦的起來。

  閉著眼睛半夢半醒之間,手摸到一堵溫熱光滑的東西……咦……他床上擺了什麼?摸起來挺舒服的。

  皇帝被摸來摸去地擾醒,抓住輕易撩起火苗的手,輕聲道:「天還早,再睡些兒。」

  「嗯……小鍋子,待會記得叫我……」

  把他誤認為府里的下人?皇帝微哂。「好。」

  「皇上,該更衣了。」魏小渺已在床圍外候立。

  皇帝為賴床的人掖好被子才起身下床,讓魏小渺侍候洗漱更衣。

  半晌,李從青恍恍惚惚的又咕噥:「小鍋子,時辰到了沒?」

  「還沒,您再睡會兒。」魏小渺說。

  「小鍋子,你今天怎麼有二種聲音呀……」說話聲漸小,又睡著了。

  皇帝回身親了親他的嘴,吩咐留著侍候的人不用喚李從青起床,才離開。

  李從青半夢半醒,當神智終於比較清醒時,天已蒙蒙亮。眨眨眼,他「啊!」一聲彈跳坐起,掀開被子跳下床,倏地一陣涼意,低頭一看竟然光溜溜一絲不掛。呃,昨天怎麼沒穿衣服就睡了?不對,這是哪兒呀?

  眨眨眼再看清楚,才發現自己不在家中,這才驀然想起昨天在宮裡過夜,臉頰不由得脹紅髮熱。

  「大人,您起了嗎?奴才進去侍候您。」外頭有人說話。

  「不用了,別進來!」李從青急忙拿整齊披掛在屏風上的朝服穿戴,匆匆開門。

  「大人,請漱洗。」二名宮侍捧著清水立在門外。

  李從青隨便洗漱一下,就衝出去了,一邊跑一邊結著官帽系帶。

  大殿中已開始議事,他屈低身子躡手躡腳地悄悄摸進去,幸好自己的位子在最後面最靠近門邊的地方,不會驚動到其他人。

  皇帝高坐龍座,自然能看到他偷偷摸進來,不解心忖,他怎麼會堅持要上朝呢?封他做尚君的念頭更強了,但終究忍抑下來,不欲強迫他做他不願意的事。當然,在床上滾來滾去的那事兒例外。

  憶及昨夜春風一度,身體不由自主湧上一股熱潮,皇帝並非性好漁色之人,可李從青卻激起他前所未有的巨大欲望,想擁抱他、親吻他、深深埋進他的身體內,一次次狠狠的衝撞……想著,幾乎要微微戰慄起來,下腹盪開一波波甜美的電流。

  「皇上、皇上?」一名老臣輕喚失神的皇帝。

  「這事讓朕再想想。」皇帝斂回目光,一半心思在朝政上,一半心思在李從青身上,索性再議了幾件事後即退朝。

  李從青回到禮部,情緒顯得煩燥不安,屁股坐不住椅子,一坐下去就又彈了起來,彷佛上頭鋪了塊針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尚書瞧他面色有異,身子貌似不大舒坦,便讓他告假回家休息。

  當皇帝讓魏小渺去召見他時,他已離開皇宮了。魏小渺回報,詢問皇帝是否要去李府將人召回,皇帝說不用,心道回去了也好,如果李從青在伸手可及之處,他只會想再把他拖上床去這樣又那樣,而這令他覺得自己簡直快變成縱荒yín縱慾之人了。

  搖搖頭自嘲一笑,長久以來第一次如此渴望一個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貪鮮嗎?或者真喜歡上了?無論哪一點,都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

  罷了,平生難得一次不經過深思熟慮的率性而為,只要李從青不拚死拒絕恩寵,在他身上將可找到難以言喻的樂趣,所以別把他逼得太緊嚇跑了或橫生枝節。

  李從青回到家後,直接爬上床鑽進被窩裡,想睡睡不著,腦子一團亂糟糟的,什麼都想,也什麼都沒法想。

  李從銀聽下人說二爺白日返家,便從商行回來,登堂入室的明知故問:「老二,你昨晚在宮中過夜是嗎?」

  「嗯。」有氣無力的悶應。

  「忙什麼呢,瞧你累的,要不要叫人熬碗鱉湯給你補補啊?」

  「我不吃鱉。」

  「噯,有時這鱉不吃也得吃,你哥哥我怕你腎虛唄。」

  「你才腎虛!」忍不住衝口反嘴,伸出脖子瞪人,只露出個頭的模樣還真有那麼點像只鱉。

  看見李從銀一臉賊兮兮的jian笑,好似看透了什麼,李從青覺得自己不是腎虛,而是心虛。昨夜之事無疑是見不得光的禁忌,若單單只是和男人苟且也就罷了,可那男人是當今天子呀,要是坦白說,你弟弟我寶貴嬌嫩的後庭花昨兒如你所願,讓偉大英明的皇帝陛下給開苞了,準保會樂死這沒心沒肺的傢伙吧,嘖!

  李從青又把頭埋回鱉殼裡,懶得睬一心賣弟求榮的李家老大,繼續龜縮在自己的棉被世界中。唉,好煩吶……算了,還是先睡一覺再說,什麼都不要再想了,腦筋傷太多會折壽的,他還想悠個長命百歲哩!

  煩躁歸煩躁,睡照樣睡,不然他就不是瞌睡侍郎了。

  睡過一天,隔日一如既往入宮早朝,堅持不曠職。

  原以為皇帝會召見他,忐忑了一整天卻不聞任何聲息,第二日、第三日亦同,皇帝似乎忘記這個人了。

  按理說,李從青應該心存僥倖,鬆一口氣才對,可他卻隱隱有些悵然若失,在殿上也不打盹開小差了,時不時偷瞟坐於最高處的那人,竟期待那人能有一點點注意自己,然而那人卻沒多看他一眼。

  就這樣,皇帝對他不聞不問到了第六日,李從青心中不覺生起一股莫名怨氣,心道,皇帝果然只是一時起了興致想嘗嘗鮮,結果發現他並不好吃,所以一下龍床便把他拋諸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哎哎,好吧,就當是做了一場詭異的春夢好了,反正他是男人,除了吃個不能與人說的啞巴虧之外,身上沒少半塊肉,不若女子因需顧及貞操名節而尋死覓活的。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也好。

  第七日,李從青波動的心緒沈澱了下來,於是打算將自己調整回原來的心靜如止水,不再想把與皇帝的事擱在心上,繼續懶散渡日,雖然心底猶自一抹失落的惆悵。

  另一邊,這幾日皇帝的表面看來與平常無異,永遠是不冷不熱,有條不紊,沒讓人看出他其實頻頻走神。

  事實上,皇帝注意著李從青的一舉一動,見他和以前一樣準時上朝,每日每日對他的渴望愈加強烈,卻強抑著不再召幸他,一方面不想自己耽溺於歡欲之中,一方面再給李從青一段思考與適應的時間。

  皇帝時常為此心不在焉,不論是早朝議事或御書房處辦政務時,甚至到御花園中散步,都會怔怔凝視綻開正盛的月季花良久。

  直到第八日,皇帝要到白鵠寺禮佛拜祖,皇室祭儀之事由禮部負責,理所當然地召禮部侍郎伴駕,且不讓其他高官貴族跟隨。

  白鵠寺離皇宮不遠,有專道可直接到達,皇帝乘坐龍鑾,伴駕的李從青依照規矩應該步行跟隨在後,可皇帝破例賜他金轎傍在鑾輿旁,以往能有這等榮耀同行的,只有皇后,而伴駕同行的朝臣中以李從青的官位最高,沒人敢對此破例提出異議。

  本來準備回復心靜自然涼的李從青的心跳節奏不禁又快起了一些些,金轎比龍鑾低了半尺,只要稍轉頭即可看見皇帝的側臉,但他的頭一直低低的不敢抬,更不敢看皇帝。

  轎子輕輕搖來搖去,儘管心神不寧,可實在晃得太舒服了,才到半路眼皮便忍不住眯起來,又貪起小盹兒了。

  皇帝瞥見他的頭左撇右點,怕他從轎子上摔下去,出聲喚道:「李從青。」

  「嗯?」睜開朦朧的眼,下意識望向出聲喚他的人。

  皇帝正注視著他,嘴角一抹哂意,那惺忪的迷糊模樣在皇帝眼中顯得相當可愛,沒見過有誰比他更喜歡睡覺了,很少放過任何可以瞌睡的機會。

  「皇上有何吩咐?」李從青忙打起少許精神,低眉順眼。

  「愛卿近日夜觀星辰,可有觀出特異星象?」

  李從青呆了下,自己什麼時候變成皇帝的「愛卿」,他怎麼都不知道?「回皇上,微臣已多日未夜觀星象。」

  「呵,難怪早朝都不磕睡了。」皇帝笑了笑,又淡淡道:「欽天監司命官倒觀出朕紅鸞星暗動。」

  李從青怔怔地接不上話,胸口那隻小鹿又開始不聽話地躍動。皇帝是在跟他暗示什麼嗎?為何會感到心跳加快?

  皇帝瞧他頰面微紅,一臉傻愣愣的似懂非懂,可愛得好想將他扯進鑾輿,抱入懷裡,然後直接在鑾輿上這樣那樣,以抒解近日所壓抑的慾念。

  數日以來,皇帝見李從青早朝雖不再瞌睡連連,然精神顯得不甚安穩,他本來就不是個善於隱藏情緒的人,掩不住一分焦躁、一點沮喪、一抹失落,皇帝表面雖不相聞問,暗地裡卻看得一清二楚。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