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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封塵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苦笑道:「我道心口為何這般痛得死去活來,原來是傷口裂了。」可,真是傷口裂了這般簡單麼?穆傾容在湖邊的那副神情,絕非作偽。一想到此,耿封塵便發覺,心口又撕心裂肺般痛了起來。

  第5章 師伯又帶活死人回來了

  僅十日,耿封塵的傷口便已結痂,自那日碧潭相互試探過後,穆傾容依舊每日給他治傷、換藥,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倒是穆槿,曾幾次提及要將耿封塵送出谷,穆傾容每次只道一句「隨他」,似乎對人家是去是留毫不在意,穆槿也就不再提這事了。

  穆傾容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耿封塵卻不曾閒著,又是給穆傾容擇藥草,又是給受罰的耿易抄書,又是給善兒做點心。耿封塵摸准了每個人的喜好,穆傾容身邊三個最親近的人他收買了兩個,後來越海棠的少棠主宴修身體好轉,耿封塵又跑去找人談詩下棋。總而言之,耿封塵在藥林谷養傷的這幾日,過得那叫一個舒適愜意。誰也不會把藥林谷中平易近人的「容公子」和避塵樓冷漠狠戾的樓主聯繫在一起。

  耿封塵一邊將藥材搗碎一邊時不時看一眼穆傾容,穆傾容端坐於桌案前,一手拿醫書 ,一手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額角的碎發隨著窗台飄進來的風微動,如絲如綢的長髮有一縷從肩頭分開,靜靜垂於胸前,細碎的陽光從窗外打在穆傾容一側的臉上,素日蒼白的臉色似乎染了一絲紅潤,給終日冷寂的人添了些許活氣。耿封塵手中的活不知道什麼時候毫不自知的停了下來,目光停在那道白色身影上便怎麼也不捨得移開。穆傾容乃習武之人,神思敏捷又非常人可比,那人什麼時候盯著自己看,看了多久,穆傾容心中一清二楚,只是從未放在心上罷了。

  耿封塵心裡很是煎熬,他做夢都想像現在這樣,靜靜地陪著穆傾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這樣細水長流般的過一輩子。他覺得自己像個盜賊,在充滿痛苦的黑暗長河裡,偷得這幾日浮生光景,又像個掉進冰河的人,趴在隨時都能破碎的浮冰上,作垂死掙扎。他逼著自己不去想那些痛不欲生的記憶,強迫自己不要去管以後如何。他像一條幾欲渴死的魚,張大著嘴巴在乾涸的淺灘里,借著地縫間的最後幾滴水,作無能為力的殊死搏鬥。就這幾日了,再過這最後幾日,耿封塵在心裡想,過完這幾日,他就要踏入無間煉獄裡,拉著穆傾容一起。

  耿易進來的時候,恰好一眼撞見了耿封塵在穆傾容身上這樣似深情似無情的眼神 ,耿易心裡「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妙,這容公子晚間陪著那半死不活的少棠主宴修吟詩作對,白日又纏著公子無事獻殷勤。這是登徒子啊這是!還是那種三心二意的登徒子!自家公子不染煙塵謫仙般的人物可不能讓這登徒子給糟蹋……不,給染指了!耿易迅速溜進去,對穆傾容行了禮,立刻轉頭對耿封塵笑呵呵道:「容公子碾藥呢?」

  耿封塵笑道:「是啊,你們這些人個個偷懶,採藥擇藥碾藥,治傷解毒救人,全是你家公子一人來做,我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耿易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道:「你那是心懷不軌!」卻依舊笑嘻嘻道:「啊呀,讓容公子見笑了。」

  穆傾容抬眸,朝倆人略看了眼 。

  耿易對穆傾容道:「公子,您可能真的要受累了。」

  穆傾容道:「為何?」

  耿易歪著腦袋皺著眉道:「祖師伯他老人家又來了。」

  穆傾容:「……」

  耿易道:「而且這次……還扛了個死人過來……」

  穆傾容:「……」

  穆傾容揉了揉額角,問道:「是死人,還是快死的人……」

  耿易想了想,道:「就從那一動不動的狀態來看,我覺得應該是死人,估計又是被祖師伯拿來試藥,結果不小心給毒死了。」

  穆傾容:「……」

  耿易口中的祖師伯,名叫張彥鶴,是位種毒高手,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唱歌練毒,練了毒就喜歡拿自己養的小白鼠試毒,近幾年越發過分,竟開始抓人試毒了,碰到自己無法解的,便把人拖到藥林谷讓穆傾容來解,雖說那試毒的人都是些惡事做盡的人,即便穆傾容解不了,死了也就死了,這些都不算什麼。可是!這老師伯最愛喝酒,逢喝必醉,逢醉必唱,唱的那歌……姑且稱之為歌吧……那叫一個慘不忍聞。上一任谷主,穆傾容的師父,曾對張師伯的歌聲做出過此等評價:「聽一時辰,食之無味,聽半日,願自毀雙耳,聽一日,願自絕於世。」

  果然,耿易才說完,窗外風聲陡然作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小穆兒,老頭子我又來啦,哈哈哈哈哈……」聲音渾厚,剛強有勁,聽不出多大年紀,聲音是用內力傳過來的,耿封塵自問,反正自己是沒有這麼渾厚的內力的。

  穆傾容對耿易道:「去酒窖,把酒藏起來。」

  「把什麼藏起來?」那聲音陡然在門外響起。

  穆傾容:「……」

  耿易:「……」

  耿封塵:「……」好功夫,方才還在一里外,這麼快人就到跟前了……

  門外的人一進來,就將肩上的人扔在地上,順手抹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灰白色鬍子,一頭白髮卻收拾的乾淨利落,衣服雖舊,但也算整潔,想來這鬍子是一路疾行,被風給吹亂的。臉上的風塵僕僕也掩不住其光彩,這是一張長得極好看的臉,若光看臉,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只是這灰白色鬍子卻讓這張臉看上去硬生生老了十來歲,但不管怎樣,這張臉和他這一頭白髮看上去極不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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