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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封塵:「……」

  「谷主誤會……」

  穆傾容又道:「你說你是被仇家追殺,可你分明是先中了花毒,再被刺傷,是以,你是在谷內被刺,而你所經過的地方,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

  耿封塵驚嘆於穆傾容的醫術和本事,連先中毒還是先中刀都能知道。

  耿封塵輕輕嘆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穆傾容道:「第一眼查看你刀傷的時候。」

  耿封塵微微驚訝,原來打一開始他就知道了。

  「那你還救我?」

  穆傾容道:「醫者仁心,家師祖訓。」

  耿封塵道:「谷主實乃君子,在下佩服。」

  穆傾容卻不再言語。

  耿封塵道:「容某欺瞞谷主,確實不該,但容某出此下策,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其實我……」

  穆傾容輕輕搖頭,打斷了耿封塵一番說辭。

  穆傾容道:「既是難言之隱,便不必告知旁人。」

  耿封塵道:「谷主真是善解人意。」

  穆傾容道:「人活著,總會有許多身不由己,有許多不能言說之事。」

  耿封塵一雙深邃的眼睛靜靜盯著眼前之人,藏在心底的話,就這麼忍不住說出了口 。

  耿封塵道:「谷主皎皎君子,難道也有不能言說的往事麼?」

  穆傾容抿緊薄唇,不知想到了什麼,只見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一雙本就無波無瀾的柳葉眼 里,此刻更是一片死氣,耿封塵心頭一痛,實在見不得他這副形容,便不自覺的上前靠近了穆傾容,待他自己回神時,他離穆傾容只隔了一手掌的距離。穆傾容武功深不可測,而此刻的穆傾容卻似乎毫無察覺。

  穆傾容微不可聞道:「自是有的。」

  耿封塵知道,穆傾容這樣,他不該再問,可話到嘴邊,便回不了頭。

  「是什麼?」耿封塵的聲音有一絲幾不可查的顫抖。

  穆傾容的眼神又灰敗了幾分,幾乎沒有一絲活氣 ,腳步不自覺的往碧潭移動了幾步。碧潭是個名字,碧潭之大,之深,之廣,可稱之為湖,是能淹死人的。

  耿封塵也跟著上前幾步,以防穆傾容掉進碧潭裡。

  穆傾容深深吸了一氣 ,才道:「是罪,不可饒恕之罪。」

  耿封塵像被人一把刀刺進心口,疼的他幾乎要冒出冷汗來。他的手指緊緊攥緊,手背青筋必現,他的嘴唇已經白到沒了一絲血氣,他越疼,便越抑制不住自己心口藏著的惡魔。

  耿封塵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脖頸像被人扼住般,發聲困難,聲音似有哽咽。

  「什麼罪?」

  穆傾容藏在廣袖中的手微微抖了抖,又往碧潭邊走了幾步,然後,很突兀的,穆傾容對著耿封塵淒涼一笑,一成不變的清冷俊顏上,帶一絲解脫般的詭異平靜,一個人若不是生無可戀,如何能有這般悲戚到讓人不忍卒讀的形容。穆傾容又望向湖面,耿封塵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拉開,他幾乎要覺得,下一瞬,穆傾容便要縱身躍進湖裡自絕。

  穆傾容轉過身來,看著近在咫尺的耿封塵似自嘲般笑道:「怎麼?怕我投湖?」 穆傾容一步步緊逼耿封塵,又道:「我死了,不正合你意麼?難道我猜錯了?」

  耿封塵被穆傾容逼得一步步後退,心口痛到幾欲暈厥 ,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穆傾容看了一眼耿封塵的胸口,道:「你自己扎的這一刀,離心臟只有半寸,下這麼大手筆,不就是為了進藥林谷找我報仇麼?」

  穆傾容悽然一笑,頭往後輕輕一仰,露出白皙細長的脖頸,咽喉是致命之處,習武之人最忌諱將自己的頸項毫不設防地,在外人面前如此近距離的展露無遺。

  穆傾容道:「怎的還不動手?」

  耿封塵的手不可控制的動了動,手掌慢慢凝聚內力,幾乎就要抬手擰斷穆傾容的咽喉。可是下一瞬,耿封塵便放棄了。

  耿封塵的心在巨痛中慢慢變冷,臉上的譏誚一閃而過。心冷了,就能逼著自己慢慢變狠。

  耿封塵道:「谷主何必如此,我的花毒早就解了,卻依舊連半點內力都凝聚不了,這難道不是谷主的傑作?」

  穆傾容淡淡道:「容公子果然是居心叵測啊。」

  耿封塵冷笑一聲:「谷主之前這一副形容,都是為了試探我麼?」

  穆傾容垂下了眼,道:「……自然是。」

  耿封塵大笑道:「好啊,谷主真是好計謀。既然現在知道了我是來尋仇的,谷主欲如何處置容某啊?」

  穆傾容靜默了片刻,才道:「我雖給你用了藥,暫封了你的內力,但你功夫底子厚,自然知道我方才的確並未設防。」 穆傾容一指耿封塵的袖口,道:「方才,你分明可以不用絲毫內力便能殺我。」

  耿封塵默默緊了緊袖中的匕首。

  穆傾容看了耿封塵好一會,眼裡無波無瀾,無悲無喜,緩聲道:「不管你是誰,如今看來,你只是沖我來的,非是對藥林谷其他人。既如此,你便留在此處養傷吧,待你出了谷,或是報了仇,封內力的藥自然就解了。」

  耿封塵看著穆傾容,一雙墨色眸子裡晦暗莫名:「你把要找你尋仇的人留在身邊?」

  穆傾容又看了耿封塵胸口一眼,淡淡道:「你的傷口又裂開了,若你還想治,便來藥堂找我吧。」穆傾容早已又是平日那副清冷的模樣,話音一落,人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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