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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安任憑掌上的手被其主人抽走,眼見有空位的失落感自告奮勇挺身而出,盈滿了空無一物的掌,幾個不自覺的捉握動作像是充滿遺憾的無言嘆息。

  看著廣安的動作,季生一時間突然的恍惚了一下,剛剛似乎錯過了什麼。

  可是記憶猶新的是方才那股帶著恐懼而來的感覺,那沉重到壓過來他似乎會沒氣的感覺,好……可怕。

  為了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恐慌和不自在,季生情急之下拉開床邊的小暗櫃,從裡面取出一條約一肘長、三分寬具有豐富的色彩層次的華文錦。

  原本他只是當初他在逛市集時看到外地布商在賣這種宮裡才會有的織物而好奇,仔細觀察後他發現這些貨並非宮中之物而是次級品。

  雖說是次級品,巧妙地運用了八種色線的華文錦圖案豐富,織工也沒差到哪裡去,有長尾相對的雙雉、體態可愛的斗羊,羽翼華麗的翔鳳、長像奇特的游麟……等神獸,這些錦綾讓街坊的女人們成群瘋狂搶購,看著看著他也忍不住一時心動就擠進女人堆里買了一條,不過他沒有要製衣,所以就挑了可以當髮帶的長條型織錦,打算等廣安生辰送給他。

  艷麗的火紅、碧海的藍、潔淨的白、闃黑的墨、青蔥般的綠,鮮明的鵝黃、稀有礦染的寶藍、還有紅藍交織成的紫,上面有以大小花朵組成的紅地五彩花間繞以行雲、流水,外側又點綴了山石遠樹,而且以寶藍滾成蝴蝶雙飛圖案的花邊,構圖繁複,配色華麗,組織密緻,小小八色絲線織成的斜紋緯錦卻顯出了織者的精巧手藝與創造力。

  “你的禮太貴重了,我怕我收得心不安,這個……我很喜歡,我想你也會喜歡才對,送給你。”季生將織錦放進廣安的手心。

  他再度抬頭望進收下織錦放進前襟里的廣安眼裡,沒有燦爛的喜悅也沒有特別的神情,季生只看見自己平靜無波的倒影。

  看起來和平時一樣深不可測的廣安在想什麼呢?

  或許織錦的價值真的比不上白玉睚眥的千分之一,可是廣安應該不是會用物質衡量別人的人,會有這種表情一定是另有隱情。

  “你除了擔心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打破沉默,廣安突兀地問。

  他不相信季生連交換信物這事都做得出來,卻沒有把該說的話一併說。

  季生皺起臉,除了擔心還有什麼要對廣安說的嗎?他是要說些啥?

  是他的神經過敏或是最近常聽到廣安講這句話呢?

  誰來告訴他這到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

  應該不是他過度敏感,最近真的很常聽見廣安想要他說“什麼”。

  問題就在於,那個“什麼”,到底指的是什麼呢?

  “我知道我很笨,當然,你也知道我很笨,等等,讓我說完,別打岔,我要說的是,你如果有什麼事想知道,你可以問我,不要老是叫我自己想,這樣對你來說並不難不是嗎?所以,你可以問我的。”

  有事想知道就直問,拐一大圈既費時又費腦力,季生向來討厭想不透的事,所以,一律以最直接的方式處理。

  廣安一聽,嘴角微微勾起。

  “你要我問你嗎?”廣安用不是很需要這個問題答案的語氣問。

  “有話直說,別說那種話來證明我的笨。”季生陰了陰臉色。

  笨蛋也是有自尊的,就算真的笨到和他一樣的人,也不會喜歡任何人對他用小人步數,只為證明他確實是笨蛋。

  “季生,我們在一起很久了吧!你想,我會想從你那邊問到什麼?你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我問清楚的呢?”

  現在還不是時候,話說太清楚沒有好處。

  ”你會想從我這邊知道什麼?讓我想想……”

  傻愣愣的季生再度栽進思考迷宮裡,廣安……會問什麼呢?

  應該是很重要的事,一定是別人不知道的秘辛之類的。

  “你可以慢慢想。”轉身斟了杯冷茶,廣安沒事人般旁觀。

  他只是個平凡男人,沒有厚臉皮到像個女人般強要對方給予承諾,既然季生都不想說了,他也沒必要逼季生說,省得搞到最後他成了強逼良家好男兒就範。

  廣安好賊喔!

  每次都不先講,老是要他想,他常常想半天……甚至想了八九天都還不知道答案,而且更惡劣的是,想到最後廣安還很跩的不告訴他正確答案。

  哼!那麼……他幹什麼想那麼用力?

  說得也是,嗯!有道理。

  所以……話說回來,廣安到底想從他這裡知道什麼?

  怎麼辦?!

  他真的好想好想知道啊!

  “嗯……有了!治好張尚書的臭腳丫的八卦秘方?”

  點子亮了一個。

  “我沒長臭腳丫。”

  用眼神擊落。

  “噢!那應該不是,幸好你沒長臭腳丫,說起來這種病還蠻難治的,呃!不是啦!我在說什麼,那個……嗯……有了!你想知道的莫非是吳大人的爹與煮飯老太太的緋聞?”

  點子又亮了一個。

  “那是他家的事。”

  以掌風拍熄。

  “也不是啊!他們兩個老人家的悽美愛情故事得花三天才講得完說,我還以為你想知道,所以說這個不是,那麼……嗯!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想知道那你哥與卓文君的秘密?”

  點子再度亮了一個。

  “那個是我告訴你的。”

  使念力殲滅。

  “咦!這是你告訴我的嗎?我還以為是我去偷看來的,這也不是啊!那那那……有了!一定是這個,你想知道的事是不是和‘某人’完不完璧有關?”季生對這個答案信心滿滿。

  “那個和我沒關係。”連眼都不抬,廣安冷冷地說。

  “怎麼會沒關係?這關係可大了,人家說,‘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嫁二夫。’如果她不是烈女你不就吃大虧了嗎?”

  要不是身上帶傷,他早就跳下床就地滾來滾去以示驚訝與憤怒。

  “你以為,我想知道的是烈女不烈女?”廣安露出jian險的表情。

  他都打算為了得到季生而棄人倫禮教於不顧了,哪還管得上御醫的貞操問題,況且這個問題也輪不到他來管。

  “一股正常的男人都會想知道這個。”季生難得理直氣壯。

  “哦!那你把我當成不正常的好了。”廣安微笑四兩撥千斤。

  “……”季生啞口無言。

  那可惡模樣分明就是來討皮痛的,和廣安說話會讓他心頭多生一大塊瘀血。

  最近除了廣安有點詭異之外,季生也發現了一件非常可疑的事,那就是廣安越來越會欺負他。

  這一點雖然不是什麼可以拿來說嘴的事,廣安和他都這麼大了還說欺負……可會笑掉旁人大牙。

  不過,季生心裡也覺得奇怪,小小捉弄是可以當好玩,可是廣安他……

  切!這根本不是自己太小心眼愛計較,而是……廣安實在很那個,搞得他有時真想罵人。

  “我覺得你越來越可惡了。”盤坐在床上,季生指著廣安道。

  廣安深深地看了季生一眼並沒有太大回應。

  執起季生的手,不失溫柔地握在掌心。他知道在此計劃成功之日,季生必會真正屬於他。

  “忍耐”是門高深的武學,練著練著常會在不知不覺中破功。

  見到季生一副沒什麼大煩惱,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別人頂住的德性,忍得快瘋了的他難免會想伸手戳戳季生的腦袋看有沒有可能戳出一點腦漿,可是動起手又怕傷了寶貝,真讓人為難。

  “你想幹什麼?”季生的表情很無辜。

  含著笑,廣安起身走到床邊落坐,摩挲著季生的手拉到唇邊,身體慢慢地靠近,像是即將發生些什麼……

  緊張、緊張、緊張!

  曖昧、曖昧、曖昧!

  正當那個擋不住的什麼就要爆發,房門突然被一陣亂敲。

  “二少爺您起身了嗎?小的為您端水梳洗來了。”

  要命!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煞風景的人居然挑這時出現,房裡的兩顆人頭相離不到一寸,面臨要吻不吻、大眼瞪小眼的尷尬場面。

  轟!紅雲飛上小臉,季生差點沒睜著眼昏過去。

  廣安好看得幾乎將他的眼刺瞎,嘣嘣亂跳的心也快躍出喉頭棄主而去。

  “你……的下……下巴……巴有……個痘……子。”季生結結巴巴地說。

  “……”廣安的表情像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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