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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趁你受傷哪裡都去不了的機會慢慢想,‘愛一個人比愛自己還多’是怎麼一個感覺。”廣安拍拍季生的手。

  還是不行,雲泥之別的想法差異如費盡心思都跨越不過的鴻溝。

  “又要慢慢想,我已經想很多很多了。”季生喃喃地抱怨。

  “先別說這個,我有好東西要給你。”廣安抬頭看看窗外將大亮的天色說。

  “是什麼東西?”季生難掩興奮地朝廣安的襟前伸出魔手。

  每次他們倆人之一若是受傷或是生病,前來探病的另一方都要準備小東西給可憐的患者當禮物,這是他們之間沿用多年的秘密約定,上回他裝病,廣安沒上當,這回他重傷,說什麼廣安都要給他個大的。

  “等等,你別急。”拍開在胸前亂摸的手,廣安說。

  “快快快!”季生催著。

  性子早就定型,年紀長再大,季生的一直線的思考依然不變。

  “你這副德性在我看來,真叫我懷疑你是為了拿到我的禮而去跳樓。”廣安挑起英挺的眉。

  “我才不是,你不給就算了,我也沒真的很希望你會給。”

  季生聞言馬上把整個人全縮到被窩裡。

  “傻瓜!”廣安微笑。

  一把掀了季生的防護罩,從懷裡取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

  “不看我為你帶來什麼嗎?如果你不想要也沒關係。”廣安無所謂地睜著眼說瞎話。

  “誰說我不想要,給我。”搶匪似的季生一把奪過那個小得可以用手包覆的東西。

  是什麼呢?

  廣安對於他的喜好向來掌握得神准,這東西是……帶著興奮和好奇,季生快速地解開布巾。

  專注地看著季生的表情,廣安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若我說這是用來定情的,你會收嗎?”廣安在心裡默默地問。

  “白玉雕成的睚眥?”

  季生驚喜地看著手上溫潤透亮的白玉,雙瞳發出燦爛的光芒,他想要一個白玉雕成的睚眥已經想很久了。

  “是。”廣安點頭。

  上古的傳說里,在那個戰爭頻仍、天地大混亂的時候,神龍不知是搞了外遇還是怎麼的突然生下了九個龍族天差地別的孩子。

  這九個孩子不但和神龍一點都不像,更誇張的是連龍族雄偉的外貌一點都搭不上邊,這九個其中的幾個還長相詭異,甚至於和猙獰猥瑣的四腳蛇之類的爬蟲有點相像。

  睚眥,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神龍所生的第七個孩子。

  因為他個性不好極愛找人單挑,好戰嗜殺又愛生氣,時常無故怒目對人,面貌極凶,所以東土的人用以為刀劍上的裝飾來驅邪。

  季生手上的白玉睚眥不僅色澤純美,還十分光滑,雖然乍看起來應該嚇得倒小娃娃,卻連不識貨的人都看得出是名家所出的上品。

  “好漂亮。”冷冷的玉非常圓滑,光是看都覺得愛不釋手。

  “喜歡嗎?”廣安看著季生的表情。

  “嗯!謝謝。”季生笑著。

  “記得你之前提到有關於劍上的裝飾,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廣安不由自主地解釋。

  “會雕成這樣子的玉是產在東土的,一定很貴對不對?”季生好奇地問。

  由只出產在東土的白玉加上名師的刀工雕成睚眥,並不是隨時想要就能做成,一來白玉在東土的產量稀少,二來睚眥長相奇特,外觀線條有圓滑也有稜角,若非一級大師精心細刻不能成其精神,在大驪它可是富商政客爭相競藏的好東西。

  上好的白玉睚眥實屬價值連城,不是被當成貢品,就是被權傾一時的大官藏為鎮宅物,在偌大的玉市里除非真的有幸才能買到次一級白玉雕成的睚眥,因此玉商人們全都將它當成奇貨。

  以季生的身份地位和收人,想在這輩子獲得一隻恐怕是難如登天。

  由玉的質地與雕刻的功夫來看,若不是貢物也差不了幾等,廣安能弄到手必是花了一番努力和砸下一筆可觀的銀子。

  “這是不用錢的。”廣安隨意地笑笑。

  “不用錢?哪有得撿?”季生相當吃驚。

  該不會是搶來的東西吧?!

  難道廣安為了他去當起什麼大賊溜?!

  “怎麼來的你不用管,只要你好好收在身邊就行了。”廣安很神秘地低語。

  放下白玉,季生沉默地看著廣安的表情,好像一直這麼看著就能看出些線索,廣安平常都待宮裡,這東西怎麼看都像國庫里的東西,如果廣安為了博他一笑而干下會被捉去關的事,那他寧可自己先去投案自首。

  “別擔心,有事我頂著。”廣安溫柔地說。

  “我哪是貪生怕死?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如果你被逮進天牢,我會設法每天都去看你。”季生皺起眉頭。

  廣安愣了一下後突然地別過頭去抖起肩悶笑,仿佛是聽到什麼有趣得要命的事般。

  最後,回望季生的表情,忍了忍終於沒忍住而爆笑出聲。

  “我是好意擔心你,你是在取笑我吧!是吧!是吧!你居然在我面前笑我?好過份啊你!我這麼替你擔心的說。”脹紅了臉,季生惡聲惡氣道。

  蠢極了,廣安沒把他當一回事,他那麼一廂情願做什麼呢?

  有生以來第一次,季生真的想把沒良心的廣安給捏死。

  因為是熟到骨子裡的竹馬,季生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廣安都差不多了如指掌。

  看向自己愛了許多年的季生用非常認真的表情擔憂著,不可否認,廣安確實心中滿溢感動,這可愛的人兒,總是那麼容易就讓他心折。

  老是不由自主的擔心著不用擔心的問題,老是想著根本不用想的閒事,在這世上還有誰肯花心思對他如此呢?

  季生的習慣和想法都是單純而且富含善意,可是這純潔的體貼卻很少人懂,因此近水樓台的他才有機會可以獨占舉世無雙的珍寶一輩子。

  “喂!你倒是說說話,別一直笑。”季生氣惱地說。

  這笑得跟賊溜似的傢伙……哼!

  要不是……要不是……看在禮物和傷勢的份上,早就撲上去一拳給他死了,看他這麼擔心很有趣是不是?!

  那個誰誰誰快過來評評理,看看……有長眼的都知道,廣安這個死樣子不就是擺明了在耍人嘛?!

  有夠沒良心的。

  為什麼心地純良的自己會喜歡上這樣惡質的人呢?

  雖說是自己喜歡上了就得自己負責任,不過他越想越不對勁,不知道是該用“自作孽不可活”或是“自作自受”來形容。

  不對!他幹什麼要想是哪個形容用語比較適用於自己啊?

  唔……真是氣死人了。

  以手把溫潤的玉握到發熱,季生心頭那股怨氣簡直酸到可成醋。

  廣安難道就不能再纖細一點,多體貼一下他的心意嗎?

  臭廣安,神經粗得跟護國寺里那些足足要八人圍抱的大柱一樣。

  “別絞,你的手都發白了。”廣安伸手覆上季生使力的拳上。

  “你真可惡。”季生惡聲道。

  “是是是,我很可惡,非常地對不起你,來,把手張開。”廣安企圖以溫柔的低姿態讓季生放手。

  “低姿態作戰法”——企圖用於扮豬吃老虎時一定要使的絕招。

  廣安的目光溫柔如秋水,眸里映著的是他唯一的依戀,專注得連神經直逼萬年巨木的季生都本能的感到氣氛起了變

  如果你知道我已苦苦等待多年,如果你知道我多想現在就擁你入懷,也許你會驚愕的逃之夭夭而不會依著我吧!

  打小就認識,“青梅竹馬”這個詞,在我們的關係里是助力也是阻礙,就讓我為你打破他吧!

  別再把我當成好兄弟。

  因為我想當的不只是兄弟,而是更親密的、更能名正言順站在你身邊,能每夜擁你入懷的人。

  從季生的手裡拿下玉放在身邊,輕輕的把剛剛使力自虐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按摩,廣安的神情很專注、動作很專業,就好像是個以按摩為業數十年的職業推拿師一樣。

  “就是說,你啊!你……怎麼……”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的季生住了嘴。

  感覺好詭異,這個奇怪得不知如何形容的沉默到底是什麼呢?

  心中衝上了太多喜歡、感動、想哭、心疼、懷念……之類的情緒,不知是哪個理由觸動了什麼,季生火燒眉毛似的迅速抽回手藏在身後。

  仿佛耳邊有人催著,好可怕,再不快點會發生“什麼事”……

  呃……好像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是幻覺或是預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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