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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的下角依舊是題字,清者明。

  他收拾完畫具低頭看表,已經下午一點了,從樓梯上掃視一圈,沒個人影子,只有一條小破狗蹲門口啃著骨頭磨牙,空氣里也沒有飯菜的香味,餓了。

  不想吃方便麵,推開門叫他,個不要臉的,叫你睡睡睡,結果去叫人起床的人睡著了,邵寇坐起來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人,把薄被給他續上,抻抻腰骨下床,這個小畫家的姿勢太奔放,對,就是奔放,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睡姿的邊境牧羊犬。

  身高體長的男人蹲在地上,挑挑揀揀半天,站起來,他生點黃豆芽,過兩天就能炒,把水滲出去,重新用透氣的屜布蓋上,抽出來根角瓜,切成片和著香腸一塊兒,嗯,再做點什麼呢,弄條魚吧,燉點魚湯,給小畫家補補,要不,燉個豬蹄吧,多放點黃豆,嘿嘿嘿,人不都說嗎,吃哪補哪,補補你那豬蹄子。

  正意淫呢,後頭有人拍他下垂著的胳膊,沙啞著聲音,“小寇子,我餓的腿軟,你快點。”

  “是,老佛爺,奴才扶著您上座。”

  捏著嗓子,躬身伸平小臂,圍裙的帶子垂到臉頰上,帶出來一點癢。

  還不待邊牧答應,這頭兒小混蛋竄出來衝著邵寇汪汪汪的狠戾叫喚。

  “呦,怎麼滴,小混蛋,有能耐你扶,汪汪什麼汪汪。”

  跟個狗,你也能聊上,邊牧再次虛弱的表達了自己的訴求,“我餓了,你能別廢話嗎?”

  邵寇急忙回頭拿塊兒巧克力,扒開錫紙,直接按到他唇上,霸道出聲,“張嘴。”

  食指輕推,收回的時候無意識的觸到一點水跡,酥麻一直順著指尖電到心臟,他瞬間就有點懵逼,眼神兒直直的盯著他淡色的唇瓣嗡動,然後是鼓起的喉結滾動,背在身後的手掌攥緊,腦中突然閃過些片段,屋裡紗簾遮擋,兩個男人相對而站,胡桃木的地板上投出兩道剪影,相偎相依,渾身不著片縷的他,和穿戴整齊的他,還有下身處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以及手下那條飛快垂盪著的毛巾,像個鞦韆,不停,不歇。

  “愣什麼神,快點。”

  邵寇下意識的想張口,又有點控制不住的洶湧澎湃,匆忙嗯了聲,低下頭拿筷子,後又放下,走幾步拿勺子,頓了頓,又放下,回去又撿起來筷子,邊牧看著他反反覆覆,氣的差點升天,“故意的,是吧?”

  “啊?”

  啊個屁。

  “你就說,你怎麼滴,能不能迅速,能不能麻利,能不能痛快點?”

  邊牧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餓的時候本來就脾氣煩躁,更何況餓了一天的都,這個老男人,弄啥子喲。

  “睡覺把你智商睡沒了是啊,你靠邊,不就湯嗎,我來弄,你滾開。”

  笨手笨腳的,也不知道怎麼長的這麼高的個子,不是天天吃化肥吧。

  邵寇後退兩步,手裡捏著筷子,正巧,眼前的男人回身要拿他手裡的筷子。

  啪,廚房裡的瓷磚清晰的發出了以完美姿勢落地的兩支筷子的清脆聲音。

  完了。

  毒舌小老闆又現身了,邊牧氣的直接一腳踢過去,“你還沒完了,是吧,我一天不罵你,你就難受,是不是,屁股讓毒蜂給蟄了啊,手抖什麼啊?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吃飯,給我餓報廢了,你就能發家致富了,能不能有點出息,咱能不能別老走歪門邪道,那陽光道獨木橋啥的,你也脫了鞋上去試試,啊,說遠了,哎呦喂,我餓的難受,你趕緊把菜給我端過來。”

  邊牧真是餓的不行,你說從他出來都叨叨了多少個餓了,這時候邵寇要是弄個烤乳豬,他都能氣吞山河的一口吃嘍。

  背對著他的邵寇,先抬手煽了自己一巴掌,把頭腦風暴按下暫停鍵,手掀開砂鍋蓋,用筷子扎了下,倒出來,其間,如果細看的話,他的手一直是微微顫抖的。

  吃飯的時候,邵寇沒有動,只盯著他張張合合的嘴,以及那隻執著筷子的手,他,真的,真的很震驚,特別震驚,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可謂是山洪海嘯一般,將他狂卷其中,如果那不是夢,再或者說,那即便是夢,也足夠讓他震驚,震驚的是,他身上的這根破玩意兒除了放水,竟然還能有別的用途,真讓人吃鯨。

  邊牧吃七分飽,就不敢再動,這個傻逼,不是睡魔怔了吧,神神叨叨的。

  “不吃飯減肥啊?”

  老肥豬。

  “您吃好,我就收拾。”

  一側的男人突然就收回目光,坐姿調整的端正,兩手放在雙腿上,眸光清淡如白開水,眉頭微皺的回答。

  這樣的他,一瞬間就讓邊牧回想起初次見面,從拖拉機里跳下來,敞著懷走過來的男人,他那時的神情就是這樣,冷漠又無畏。

  “嗯,倒杯咖啡。”

  邊牧起身在客廳里溜達兩圈,坐到沙發上,小混蛋跟著他後屁股蹦躂,這會兒也安靜的趴在腳邊,他低頭杵杵它軟軟的耳朵,算你識相。

  電視裡演著個狗血劇情,男男女女的瞎鬧騰,邊牧看著頭仁兒疼,換了個美食頻道,負責解說的是個外國人,看哪個都稀奇的嚷著好吃,嗨,沒見過世面的傢伙。

  邵寇給他倒杯咖啡,吧嗒放茶几上,“您有事喊我。”

  臥槽,這個是誰啊,怎麼像換了個芯子。

  “行行行,剛才是我錯了,對不起,行了吧。”

  邊牧只以為是剛才話說猛了,這人還記仇,沒意思。

  “您嚴重了。”

  靠,來真格的,是吧。

  邊牧直接把手裡的咖啡往茶几的玻璃上一摔,扭頭走開。

  待到樓梯角落,回頭往下看,嘿,已經沒人了,這麼迫不及待的,你個老男人,跟他玩高嶺之花,真是有遠見卓識。

  而樓下的邵寇呢,收拾好東西,直接去洗衣房,他醒了之後把東西都扔待洗的裡頭了,從籃子裡拎出來條毛巾,一眼就瞥見了中央的一坨泥濘漬跡,竟然是真的,那個小畫家,竟然沒朝著他發瘋,果然文化人,都比較有內涵。

  他躺在床上,看著遮擋的紗簾,頭腦中自動的設想剛才手指經歷過的嘴唇,如果,粉色的舌頭能伸出來,輕舔輾轉,然後,他睜開了眼,漆黑澄淨的眼眸看向挺起的下半身,呵,人啊,果然都是有欲望的,他也不例外。

  砰的一聲,凳子被他掄到牆壁的畫上,玻璃碎了一地,隱藏在燈光下的面孔變得異常的摧殘和決絕,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感覺,怎麼可能,那種骯髒腌臢一般的東西,為什麼他會想要擁有,真是,太荒唐了。

  “不,我,不需要這種東西,我不想需要,我無法需要,我不需要…”

  一樓的房間裡,男人雙手捂著臉仰頭望天,而二樓的房間裡,邊牧沖完澡出來,晃著紅酒,同樣的仰頭,抬手衝著星空做了個碰撞的動作,唇掀,“乾杯,美麗的星空。”

  作者有話要說:  邊牧:乾杯。

  邵寇:沒空,我在傷悲。

  邊牧:嗯,你去吧,我不攔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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