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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頭腦清楚,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把鞋脫了順著樓梯上去,到達最裡頭的臥室,開門,進去,站在那副巨大的畫像前沉吟許久,到底沒敢再伸手去碰。

  邊牧想像著滿山橙黃的橘子成熟時的風景,配著綠葉襯托,山脈起伏,意境延伸,為她添綴上鼻端的一點金色,整個的輪廓凸出,赫然是個長發女人的側臉,只不過,她沒有明亮烏黑的眼睛,她的嘴唇處有一句題話,夢中情人。

  嗯,是小寇子的夢中情人。

  完美,他對於自己的畫技就是這麼的滿意,收拾好畫具,轉身出去。

  剛開門,就聽見樓梯處有聲音由遠及近傳來,男人的身影披下一片陰暗,他站在欄杆處,聲音閒散無虞,“你的右手還好嗎,再敷敷。”

  邊牧才反應過來,他好像現在是個癱瘓的殘疾人,這酒喝的有點上頭。

  “你上來的挺是時候啊。”

  時間段卡的真准。

  “呵,我一直在樓下看電視呢,聽見動靜,上來看看。”

  邊牧再次感受到了他的強烈氣場,這種直覺給人的感受不太好。

  “喝多了吧,你。”

  邵寇沒接話,直接轉身下樓,你他媽的才貓尿喝多了呢。

  “哎,小寇子,敷,敷。”

  作者有話要說:  邊牧:小寇子,你上來的挺是時候啊。

  邵寇:我一直在關注你。

  邊牧:微博?

  邵寇:不。

  邊牧:QQ?

  邵寇:不。

  邊牧:朋友圈?

  邵寇:不。

  邊牧:那你關注的,到底是啥?

  邵寇:你的周邊,你的所有。

  邊牧暗罵傻逼:那你點讚了嗎?

  邵寇:對你的夢中情人?

  邊牧驕傲:正是。

  邵寇:我希望你謙虛一點,所以,並沒有。

  第9章 刀片

  “哎,小寇子,敷,敷。”

  邊牧好笑,這人是真憨啊,誰也不會拒絕一個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尤其,還是個可造之材。

  一處沙發,兩個男人,邊牧剛才先去沖個澡,換身棉麻的睡衣,身上的水汽還沒散去,帶著股薀潤,短髮濕漉漉的貼著,邵寇站在他身後,五指交叉在他濃密的發間,來回穿梭,風筒呼呼的冒著熱氣,嗡嗡嗡的打斷著心頭細膩的觸碰。

  他的頭髮一直都是像個刺蝟似的高高豎著,難得讓邵寇見著這麼溫順的側面,這樣就顯得像個未成年,面容更加稚嫩,明明還是個男孩子吧。

  兩個人,從頭到尾都安安靜靜,只有邵寇弄出來的各種稀碎聲音,沒有鬥嘴的時光,還是飛快。

  有很多人,非常喜歡看日出,黑暗中乍現的萬般光芒,讓人神迷,但其實,日出很簡單的,好嗎,每天都有,只不過是你能不能起的早,能不能有耐心等的到,更美妙的是,你每天看到的日出都不會是一個樣子,它也許光明,也許晦暗,也許被遮擋,也許被掩蓋,但如果你身側有人陪伴,或許心頭會有太陽升起,不管外面是颳風還是下雨,它依舊掙脫青色,把天空染上萬丈金光。

  這般美好,熟睡的邊牧不會知道,而正繞著村子跑步的邵寇也不曾抬頭。

  錯過,即是等待,等待著,再次遇見你。

  今天,是春分,邵寇立春沒吃著春餅,乾脆今天烙點,鍋里還是粥,紅棗蓮子八寶粥,煮的糯糯的,放幾塊冰糖,擀上面,撲鍋里,很快一張張薄餅出鍋,切了點肘子肉和蔥絲,炒了個綠豆芽,胖胖的一個個,喜人著呢。

  邊牧打著哈欠下樓,他聞著香味下來的,頭髮還是趴著,擋著眉毛,拍了下他肩膀,語氣慢慢,“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你就是個典型的伙夫。”

  “你就是個典型的大款。”

  邵寇沒回頭,鏟子翻轉,盤子裡落進去一張,掀唇反譏說。

  後頭的邊牧真想一腳把他踢飛,哼哼說,“咖啡。”

  “我磨的豆漿,你喝吧。”

  依舊沒回頭,他打算用臘肉炒個京醬肉絲,想起來回頭指著上頭的櫥櫃,“裡頭有糖,你自己放。”

  哎,這個老男人,又忘了自己是個打工的吧,還敢使喚他,哼,轉身坐椅子上,拿出來手機刷微博,這幫人,成天就知道泡模特,泡姑娘,沒一個正經人,不屏蔽你們屏蔽誰,關了,懶得看。

  還不如看那個老男人一邊烙餅一邊炒菜呢,手腳挺真夠麻利的,不當廚子可惜了,不對啊,在他這兒,也就是個廚子的功能。

  “哎,你這做菜的手藝擱哪傳下來的啊?”

  瞧著有模有樣的。

  邵寇一樣樣的碼盤上桌,遞給他副筷子,說,“自學的。”

  “哦?”

  這個,自學成才?

  “人總要吃飯,不能活活被餓死吧。”

  邵寇看他動筷了,自己卷張餅,就著粥吃。

  “你這種想法很悲哀,這些食物,我們都該用心去感受,它內里的豐厚被我們汲取,然後散發出能量,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以為是啃樹皮果腹的時候呢。”

  他心中是一片草原,自然看到的都是悠悠青綠,可邵寇的心中,是一片寸物不生的廢墟,狼煙瀰漫。

  對面的男人沒有回話,邊牧在桌子下踢他一腳,語氣含著威脅,“小寇子,與人說話的時候,要有始有終,有問有答,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男人抬眼,與他對視,如刀鋒的臉龐沒有往日憨厚的笑意,反而像外頭仍未開化的冰層,凝固堅硬,他說,“因為你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邊牧自動解讀他的下一句,因為他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以,他不懂貧窮人的悲哀,不懂其中的心酸和無奈,不懂其實吃飯是與生死息息相關,捆綁掛鉤的,沒有飯吃,飢餓,這些都距離他奢靡的生活太遙遠,所以,我對你,沒有話可以講,即便講了,你也不會明白。

  小瞧誰啊,他明白呢著,不就是你小時候沒飯吃,所以自己學的做菜嗎,這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你就直接說,你家小時候窮,所以吃不起飯,真是,我家雖然有錢,但也不意味著,我就是不懂生計的臭蟲。”他抿口豆漿,繼續說,“小寇子,你的想法真的需要改正,等會兒去城裡,你該多讀讀書,這個世界多麼美好,你偏偏坐井觀天,你的以為,真的與事實相差甚遠。”

  邊牧自認為自己熬的這鍋心靈雞湯很美味,但,其實,邵寇只想對他說兩個字,呵呵。

  果然,吃過飯,他就張羅著要去洗車,然後進城玩耍嘍。

  邵寇先收拾碗筷,回身見著那個小祖宗煥然一新的下來,手裡拿著個手包,遞過來,指了指裡頭,“你可拿好了,我的全部身家啊,咱倆去徹夜嗨皮。”

  這興奮勁兒像是個剛放出大獄的,憋壞了吧。

  他也趕緊收拾收拾,鎖好門,去庫里開車,正好遇見個大娘,要去城裡姑娘家,打過招呼,他尋思這天兒不好等車,下來把後車門打開,讓她坐到後面,老大娘可不敢坐這貴車,知道他也是個打工的,說啥也不上,隻身往前邊路牌那走,胳膊上挎著一籃子鵝蛋和煎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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