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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怨婦,我能鬧些什麼?光禿禿的仇恨有什麼用,不能讓我延年益壽,連讓我換輛好車也做不到。何況人微言輕,憑現在的我,要去扳倒陸家人,那只是讓人看笑話罷了。

  我只想過好日子。比起小說里那些以損人為終極目標的莫名其妙的反派,我還是覺得利己更實際一些。

  適當地做做手腳,販賣一些消息,對陸風來說,損失並不算大,但對我來說,收穫很不小。

  我只是打算用陸風的“託付”為自己籌點養老金,爭取早日退休罷了。

  童善說得好聽,但我離開陸氏,他未必會對我這麼求賢若渴,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留在這個職位上,替他做事不是更好。

  我現在需要很多的錢。要過得逍遙快活,沒有錢、權怎麼行,什麼我都得靠買。

  之前會指望那些不切實際的什麼幸福什麼安穩,大概是我大腦短路吧。

  錢確實來得很快,比領薪水要好得多了。我壞事早就做得多了,不差這一回。以才易財,沒什麼心虛的,非常心安理得。

  但財源廣進沒多久,就卡住了。童善之前從別人手上買下一整條線,據說是對方要收手不做,急著洗乾淨,才會把那麼賺錢的生意讓出來。

  貨源,買家,人脈都一併賣給童善接手,一切都是現成的,童善只要坐在家裡數錢就好。

  哪知道剛做成幾筆生意,正接了一筆大的,S城的海港就突然被謝家接手。一點風聲都沒有,誰也沒料到會有這個變故。

  謝家不比原來曹方那伙人,對這交易根本不可能放行,無論童善怎麼明示暗示,都不予合作。大量的貨囤在手裡,黃金也會變成燙手山芋。

  事到臨頭,已經退不了了,嘴裡的肉怎麼讓人吐出來,何況這損失也讓人吃不消。

  焦頭爛額了幾天,每耽擱一天那都是大筆的銀子。我原本指望運一次下來可以少奮鬥幾年,這下上班也不得不敷衍了事,幸好柯洛沒說什麼。

  其實跟我在一間辦公室里坐著,我的心不在焉,他多少也有所察覺,只是從不多嘴。我也樂得省心。

  但再見到童善的時候,他居然眉開眼笑的,跟上次連說“壞事了”的時候那一臉牙疼樣簡直判若兩人。

  “童爺,”拿他錢財,我對他的稱呼也變得客氣,“我剛跟曹先生打了電話,他說……”

  “不用操心了,”童善笑咪咪地,擺了擺手,“這事沒問題了。”

  我有些驚奇,“解決了?”

  童善還兀自樂呵呵地,“真是送上門來的啊。”

  “呃?”

  “今天謝家有人過來T城,送到槍口上來了。剛好,我就扣下了。”童善笑得好比彌勒佛,“謝家管事的那位現在揪著心呢,我說什麼他會不答應?”

  真是絕處逢生,我也意外。雖然綁架這種事,我覺得有點賤格,但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壞人,別鬧出人命就好。

  兩人坐著,放鬆地剪雪茄來抽,一洗這幾日的晦氣。童善從懷裡掏出小盒子來,我忙笑笑,不動聲色地避開眼神。毒品我還是沒膽子沾。

  看他一副愜意的模樣,我有點不舒服。毒鬼跟賭鬼是我最嫌惡的兩種人,弄得傾家蕩產,賣妻賣子……

  太陽穴跳了一下,我突然有些怪異的感覺,瞬間想到什麼。

  “童爺,謝家來的那個人……”

  “嗯?”

  “是不是叫舒念?”

  童善和氣地看著我,“你知道的不少嘛。”

  我識相地笑笑,“謝炎跟他那個助理有點不清不楚,我也是恰巧知道。”

  童善懶懶“唔”了一聲,重新閉上眼。

  “童爺,”我憋不住,還是叫了他一聲,“要是放心,讓我去看著他吧。那些人辦事粗糙,碰壞了他哪裡,我們都不好交代。”

  到了地方,我就有點後悔自己幹嘛要主動要求做這種三流的低等差事。

  關人的是廢棄的舊倉庫,我討厭這種荒涼的寒酸味道,但不得不進去。為了小心起見,還得往臉上戴個可笑的猙獰面具,唱戲似的。

  門打開的聲音很響,裡面那人瑟縮了一下。

  他雙手被反綁,連腳也捆著,眼睛蒙住了,嘴巴還塞著東西。真是被囚禁到牙齒。

  原本看守得快打瞌睡的小混混被我叫出去了,門也重新落下。我靜靜站著看了他一會兒,有種微妙的解恨感。他也有令天。

  看得出來他很害怕。我走過去的時候惡作劇地故意加大腳步聲,但不說話。

  那人看不見,只聽得見聲音,努力想辨認我的位置,驚恐萬狀。我在他面前蹲下來,慢條斯理解開他腳上的繩子。還來不及嚇他,他就猛然踢了我一腳。

  我猝不及防下巴挨了一下,還真有些眼冒金星。

  在我惱羞成怒地揉著下巴的時候,他已經掙扎著站起來,跑了兩步。

  我倒也不急。儘管跑好了,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果然他一會兒就茫然了,蒙著眼,方向感幾乎完全散失,但還是踉踉蹌蹌地掙扎。

  我這才注意到他右腿有點跛,平時走路還好,跑起來就分外明顯。

  就這樣一個瘸子,臉上還有疤。我卻輸給他。

  後腦的血管又開始突突跳,我兩步上前,抓小雞一般拎住他,把他狠狠摁在地上。

  舒念在我手下拼命掙扎,弄得衣服凌亂。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把就將他的褲子扯了下來。

  笑死人了,我怎麼可能對這種老男人有興趣,但我倒是想知道他有什麼好。

  他究竟,是比我強在哪裡?

  男人嘴裡含糊地發出聲音,掙扎得很厲害。說實在的,我一點性趣也沒,我享受的就是他這種狼狽和恐懼。所以我放慢速度,抓著他的腳踝,慢慢把他褲子往下剝。

  右腿上居然還有輔助器,真掃興。不知道柯洛對著這個還怎麼能硬得起來。

  他左邊小腿也不完美。上面有燙傷的疤,鮮明的兩塊,對稱的古怪形狀。

  是什麼東西,才能留下這樣的疤。

  我頓時停了手,就著按緊的姿勢,盯著他,突然有點頭暈。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八歲了,只是太瘦小,看起來六歲都不到。我常常要燒火做飯,這方面我是很能幹的。台上的大鍋里稀粥在咕嚕咕嚕響,我坐在小凳子上往裡面一點點加稻糙和乾花生藤。

  花生藤上總有那麼幾個沒摘乾淨的乾癟小花生,在火里燒著燒著就發出爆裂的聲音。把它們夾出來,就可以剝著吃,雖然都是被蟲蛀了的,也有點香味。

  弟弟搖搖晃晃走過來,看了半晌,也要伸手過來拿。

  “不行,走開,這個是我的。”反正他也沒幾個牙,根本咬不開,白白浪費糧食。

  “走開走開。”我拿燒火的鉗子,一張一合地嚇唬他。

  弟弟咿咿呀呀地,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似的,只張大眼睛看著我。

  我力氣沒控制好,燒火鉗真的夾在他小腿上。皮肉灼傷的味道跟青煙一起冒出來,在他放聲大哭之前我就已經嚇傻了。

  從那以後有什麼吃的我都儘量省著給他。我為了幾個花生用燒火鉗燙傷了三歲的弟弟,讓他疼得哭了十幾天,腿上嚇人的兩塊疤。我也覺得我欠了他的,要用很多來還。

  耳邊是自己怦怦的、雷鳴般的心跳聲,好像響在耳膜上.我腦子突然有點脹,手上猛然揪緊他的領子,把他提起來,“你是誰?”

  男人的遮眼布被我扯下,嘴裡里的束西也被我粗魯地掏出來。我的面具一定很兇狠,他嚇得呆了一下。

  “你是誰!”

  沒等他作出反應,兜里的手機就響了。我知道事情不對,這是他們在示意我趕快離開。但舒念還在我手裡,那張和我相似的臉就在我眼前。血都往頭上沖,我很不甘心,青筋都暴起來了,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忍不住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你說啊!”

  說了我就可以走了。為什麼不回答我!

  告訴我,長得像根本說明不了什麼,那些疤也只是巧合。我唯一的親人,他早就死了。

  我粗暴地搖晃他,手上的力氣已經失去控制,簡直快把他掐死了。

  頭頂上有奇怪的聲音,抬頭看去,殘舊的倉庫頂上有塊鐵皮搖晃不定,在我看它的瞬間,那一點點連的地方終於斷了。

  我不知道怎麼想的,也可能什麼都沒想,本能粗魯地把男人推開了。

  而後只聽到悶響,頭上被狠狠撞了一下,眼前一黑,幸而慢慢視野又清晰起來。頭頂火辣辣地麻痹著,過了很久才有痛感,濕潤的感覺,大概是流血了,但我還能站著,雖然不穩,但應該沒什麼事。

  只是門被從外面拉開的時候,我的反應還是很遲鈍,看得清來人和他臉上殺氣騰騰的表情,但動彈不得。

  柯洛一腳踢過來的時候我沒能避開,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他頭受傷了,”痛得彎著腰的時候聽見那個男人驚慌地喊:“快叫救護車!”

  這人真是瞎好心。我討厭他,早知道不如就砸死他。

  “我殺了他!”從柯洛的聲音聽得出他快瘋了,舒念衣裳不整受辱的模樣更是會令他發狂。所以我肚子上又狠狠挨了兩腳。

  胃裡一陣翻騰,我瞬間蜷起來,額頭死死頂著地面,閉緊嘴巴沒出聲。

  “柯洛,你別這樣!”

  臉上猙獰的面具被扯下來,四周一片安靜。過了一會兒,我才聽到面具被重重扔在地板上,而後一腳踩裂的聲音。

  笑死人了。有比我更爛的配角嗎?

  我活該。

  第十一章

  房間裡很安靜,我用力吸了口氣,手有些抖。

  他們把舒念送到別墅,這裡清淨,好讓那驚魂未定的男人休養生息。我也順道被帶過來。

  頭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不再流血,這要多虧柯洛還肯帶我去醫院的仁心。雖然那是送舒念去檢查確保周全,順便捎上我罷了。

  肚子很不舒服,但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五臟六腑再怎麼難受,好歹都還在原位呢,總比被掏出來強吧。

  起碼比起可能會有的命運,身上這點痛不過是小菜一碟。

  我定了定神,儘量鎮定下來,感覺有些說不準。

  事態沒那麼糟也說不定。被扔進來的時候是很粗魯,但這不是什麼囚室,普通的書房罷了,柜子里還有酒;門外的確有人看著,但柯洛甚至沒把我五花大綁,我可以在屋子裡自由走動。

  頭在一脹一脹地跳著痛,滋味很不好受,心裡慌慌的沒個底,坐了一會兒就覺得冷汗順著額角滴下來。

  我口乾舌燥,索性去打開柜子,按年分挑了瓶酒,杯子也是現成的,便自斟自飲地喝起來。

  一來是穩穩心神,二來,若真碰到什麼倒霉事,我好歹也先讓自己喝點好的再上路啊。

  門被推開了,高大的青年往裡走了兩步,便睜大眼睛。

  “你……”

  他大概沒想到我死到臨頭還會在這裡厚顏無恥地喝陸風的收藏,一下就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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