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一敗塗地
發覺四叔公這個瘋子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墨子寒和秋惜顏的心頓時被提起到嗓子眼。
雙胞胎和墨泠也是動作僵硬了一瞬，但是旋即，三個孩子就擺出一副小無賴的模樣，對那四叔公撒起潑來。
「反正訊號都被你干擾了，我們臨死前聯機玩個遊戲不行啊？」秋淵以相當無理取鬧地語氣對四叔公問道。
四叔公沒想到，這種時候，這孩子居然會這樣對他說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人老了就是麻煩，什麼都要管！」秋洛故意把遊戲聲音外放，幼稚的兒童遊戲聲音在會議室中響起，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
一邊是隨時會被引爆的炸彈，一邊是歡快的兒童遊戲音樂。
這兩樣應該永遠不搭邊的東西，卻被三個孩子給硬是攪和在了一起。
「爹地，那個老頭子一定是用了假炸彈，他才不敢死呢！」墨泠明擺著是完全不相信四叔公那些炸彈的樣子，倒是怎麼看都像是個真正的無知小孩。
四叔公冷笑一聲，嘲諷道：「一群沒腦子的小孩子！」
三個孩子隱晦地彼此看了一眼，總算鬆了口氣。在四叔公看不到的角度里，三台聯機的電腦屏幕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可笑的兒童遊戲，有的就只是令人眼花繚亂的程序，和飛快跑動的數據。
「爹地，媽咪，既然這個老爺爺這麼無聊，要用這種辦法來求到存在感，不如你們就陪他玩一會咯？」秋洛看似悠閒地敲擊著電腦，口氣惡劣地對墨子寒和秋惜顏建議道。
墨子寒和秋惜顏都是可以看到兒子們屏幕上內容的，現在聽到孩子們這樣說，當即明白，他們三個一定是另有打算，而且，這個打算非常可能就關乎著這間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生死。
「好，你們專心玩遊戲吧。」墨子寒一語雙關，意有所指地答應下來。
四叔公不屑地笑了出來，對墨子寒說道：「這群沒腦子的小孩子腦袋不清楚，你也腦袋不清楚了嗎，還是說，你這是在自我安慰？」
「四叔公，我其實還是不懂，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個位置？」墨子寒對四叔公的嘲諷當作沒聽見，反而是找了話題，開始拖延時間。
「你當然不懂，你從小就喊著金湯匙出生，沒吃過苦沒受過罪，更沒經歷過赤手空拳打天下的苦楚！」四叔公滿是鮮血的臉上浮現出陰鷙神色，他咬牙道：「當初我和那老東西兩個人一起白手起家，最後我甚至為了一份合約，出了意外，一輩子都只能做個廢人！」
四叔公激動地拍打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恨恨道：「就因為我的腿廢了，已經上了正軌的公司，就全都落到了那個老東西手裡。就連家族裡的人都告訴我，一個殘廢是沒辦法發展家業的，讓我安心養老。」
「你知道我那個時候才多少歲嗎？」四叔公情緒激憤，帶血的老臉猙獰似是鬼怪，「我當時才不到四十歲！正值壯年，就這麼成了個一無所有的廢人！」
墨子寒挑起眉梢，對四叔公好心提醒道：「手機快掉了，你也不願意把這些說完之前，就先自己把自己炸死吧？」
在場的股東都覺得一口老血悶在胸口，都什麼時候了，這墨子寒怎麼還能淡定這個招人恨的樣子？
難道他真的和他那幾個兒子一樣，以為四叔公身上的不會是真炸彈嗎？
「你閉嘴！」四叔公剛才太過激動，不得不喘了好半天才繼續說話，「我怎麼能不恨？我怎麼能不爭？你說啊！」
「或許幾十年前，你的確只是廢了雙腿，但是現在，不管是你這個人，還是你這雙腿，都廢了。」墨子寒面對四叔公那張可怖的老臉卻像是面對一塊凍豆腐，半點不覺得害怕，反而還毫不留情地把這話甩回了對方臉上。
「你說什麼？」四叔公氣憤地指著墨子寒，只覺得這個小兔崽子比他爺爺還讓人覺得可恨。
墨子寒淡淡瞟他一眼，對他說道：「我說錯了嗎？你不過就是廢了一雙腿，就真的認命，一輩子窩在屋子裡不出門。別人讓你做廢人，你就真的照做了？你這種不過廢了一雙腿，就覺得全世界都欠你的人，早晚都是要變成廢人的。」
「我對我爺爺做的事情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如果當初墨氏交到你手裡，不是早就破產，就是只能做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小公司。因為和他相比，你只是個扶不上牆的傢伙。」
對於墨子寒這種不留半分餘地的說法，股東們一個個都嚇得面如土色。要知道，四叔公手裡可是握著炸彈的，墨子寒這樣刺激對方，四叔公一氣之下啟動炸彈，到時候他們所有人都必死無疑了啊！
「你知道什麼，你又沒被廢了雙腿，你知道什麼？」四叔公顯然無法接受墨子寒的這種說法，他這一輩子都是靠著恨意和不甘撐過來的，可現在卻有跟他說，他的那些執念都是錯的，這要讓他怎麼接受？
秋惜顏拽拽墨子寒的袖口，示意他可以歇著了，接下來又她來繼續。
「四叔公，如果你真的覺得，墨氏這一切都該是屬於你的，為什麼你不自己站出來，反而是要一直站在別人背後，一次又一次指使墨統去為你做事？」
秋惜顏一句話戳到四叔公的痛處，講明他心裡最不敢面對的事情。
「我，我廢了腿，當然要找別人替我辦事！」四叔公移開視線，不敢和秋惜顏對視。
其實，這些年來，他心裡隱隱也是清楚的。墨氏真正發展起來，是在墨老太爺的手中做到。可是，當初兩個人一起打拼天下，他的腿廢了，對方就立刻成了商界之中的風雲人物，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這種偏執了一輩子的人，或許會因為別人的一語中的而陡然清醒一瞬，但是接下來，為了自我催眠，他們只會陷入更加深入的偏執。
「你們兩個，其實就是想變著法子的讓我放棄，讓我不引爆炸彈是不是？」四叔公覺得自己終於想清楚了，他根本就沒錯，分明是這個貪生怕死的小輩在騙他！
「不要啊！」在所有人呼吸都凝滯的那個瞬間，四叔公把手裡的手機往地上一摔，幾個靠得近的股東飛撲過去，企圖接住那手機。
但是，他們的動作仍舊是晚了。
在手機砸上地面，那響亮的撞擊聲讓所有人心頭一緊，而也是這聲撞擊，輕而易舉地掩蓋掉了墨泠按下鍵盤迴車鍵的清脆聲音。
手機在地上擺動了幾下，才安安靜靜地躺在地面上不再動彈。
會議室里，除了墨子寒一家五口，以及劉晨之外，其餘所有人的人都如同中了魔法，一動不動。
三秒之後，那些股東的眼珠子動了動，像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還能支配自己的眼珠。
五秒之後，開始有人活動自己的四肢，扭動脖子。
「沒事，沒爆炸？」第一個開口的人，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自問道。
「沒爆炸啊！沒爆炸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沒死，沒死！」
衣冠楚楚的股東們興奮得手舞足蹈，有幾個甚至高興的哭了出來。
四叔公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些事實，他瘋狂的撲向地面，殘疾的雙腿讓他無法走路，只能難堪地在地上爬行。等到他抓到手機，一次又一次反覆將手機摔打在地面上，卻依舊無法引爆身上的炸彈後，這個絕望的偏執老人，終於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咆。
會議室里的人，因為那一聲聲像極了野獸索命的低咆聲音而靜下來。
墨子寒走到四叔公身邊，目光中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看著這個可悲的老人。
「為什麼會這樣！不可能的！」四叔公揪住墨子寒的褲腿，一遍遍地逼問。
「因為你用手機做引爆器啊。」雙胞胎和墨泠也都走了過去，墨泠主動對四叔公解釋道：「就算是不能和外界聯網，但是你的手機開機，我們就可以想辦法侵入手機系統。只要能在系統上抹除那個引爆程序，這種高科技炸彈就當場報廢了。」
墨子寒望著腳邊的老人，對他說道：「你最大的失敗，就是做事永遠選擇看似厲害，卻最拐彎抹角的方式。以你的思維模式，墨氏永遠不可能成為今天的墨氏。承認吧，你會成為廢人，不是因為你的腿，而是因為你自己。」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四叔公幹巴巴的嘴唇開開合合，老淚縱橫，仍不願意承認這一切。
墨子寒後退一步，把自己的褲腳從四叔公手裡解救出來，對那些股東說道：「還不走，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還有第二個炸彈嗎？」
「我們這就走！」
「是啊是啊！這就走！」
股東們早就被今天這一切嚇得三魂去了七魄，聽到墨子寒提醒，一個個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墨氏大樓。外面那些員工看他們這樣，還以為是總裁在會議室做了什麼威脅，把他們嚇走的。
「劉晨，打電話報警。」墨子寒看了一眼墨統早就沒了氣息的屍體，又道：「算了，我來吧。」
不管劉晨怎麼不承認墨統，但畢竟是親生父子，這種時候讓他報警說出墨統被殺，未免也有些殘忍。
只是，墨子寒的報警電話還沒打出去，劉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短暫地交流了幾句之後，劉晨急急忙忙地對墨子寒說道：「總裁，不好了，醫院說老太爺病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