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以為我好欺負
秋惜顏視若無睹的走過墨子寒身邊，去兼做更衣室的小倉庫里換上了服務生制服，才走到櫃檯跟前，就被墨子寒叫住。
「再一杯咖啡。」
秋惜顏擺出公式化的笑容，「先生，請問是要續杯嗎？」
「不，換杯曼特寧。」墨子寒手裡的文件翻過一頁，發出「嘩啦」的脆響。
「好的，請稍等。」
研磨咖啡豆的聲音和墨子寒翻動文件的聲音在小小的的咖啡館裡響著。
早晨的陽光從彩色拼花的玻璃窗漫進巴洛克風格的咖啡館裡，在棗色的桌面上流淌而過，逆流爬上墨子寒骨節分明的手，純黑色的西裝袖子，最終滿足的染指了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
咖啡的香氣從咖啡機里飄散出來，秋惜顏站在櫃檯里望著墨子寒專心看文件的側臉。
說老實話，這個男人不和別人做對的時候，真的很吸引人。
有些事情，真是一說就中，秋惜顏感嘆完了，把咖啡端給墨子寒，還特意看著他喝了一口才轉身要離開，就聽到他嫌棄的聲音。
「太燙了。」
秋惜顏像是少了潤滑油的機器人，一格一格的扭過頭去看他。
「先生，您點的不是冰咖啡。」
墨子寒頭都不抬，「咖啡燙成這樣，難道是我的錯？」
秋惜顏努力深呼吸，再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忍耐，這個人是咖啡店的客人。
「那麼，先生，您是要換一杯冰咖啡嗎？」
「早上喝冰咖啡，你確定不是在逗我開心？」墨子寒終於捨得從文件上分一點注意力給秋惜顏，只不過那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在挑釁。
「那麼，先生您打算怎麼處理？」秋惜顏繼續忍。
「一杯泡好就可以喝的咖啡很難做到？」墨子寒放下手裡的文件，皺眉對秋惜顏問。
秋惜顏覺得自己沒把那杯曼特寧潑到他臉上去，真的是因為她修養太棒了！
她這個泡咖啡的人，直接用手拿著咖啡杯都不覺得燙到難以握住，墨子寒居然好意思說咖啡燙的沒辦法喝？櫃檯上傳來「叮啷噹啷」的聲音，埋頭看文件的墨子寒嘴角掛上一絲隱秘的笑意。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在這個咖啡店裡堅持多久，才去墨氏企業給他做秘書。
等到秋惜顏再度端著咖啡過來，墨子寒一抬頭就愣住了，他看了一眼殺氣騰騰的秋惜顏，開始想，這女人終於抓狂了，要用咖啡淹死他了麼？
因為，秋惜顏手裡端著一個大號木質托盤，托盤上擺了整整十杯咖啡。
「墨總裁，這九杯熱咖啡是從燙到溫全有，至於這杯冰咖啡是我個人贈送，相信這一次您一定可以挑到一杯溫度滿意的咖啡了，」把咖啡在墨子寒面前擺了滿滿一排，「請、慢、用。」
墨子寒覺得，以秋惜顏的語氣，那句「請慢用」換成「撐死你」，或許更合適一點。
「多謝。」墨子寒很有風度的對著秋惜顏露出個微笑，伸手取了那杯冰咖啡啜飲，繼續看他的文件。
秋惜顏覺得她年僅二十出頭，就已經有了高血壓的趨勢。
剛剛是誰說早上喝冰咖啡簡直就是在逗他開心的！
像是料到秋惜顏心中所想，墨子寒端著那杯冰咖啡對秋惜顏說道：「秋小姐第一次送的禮物，我怎麼好意思浪費？」
厚、顏、無、恥！
在此刻的秋惜顏眼裡，墨子寒從腦門到下巴，剛好被這四個大字占滿。
「墨總裁慢用，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打擾您品咖啡了。」
矮跟鞋重重的踩在老舊的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秋惜顏拖了把椅子到門前，準備把落灰的銅鈴摘下來擦一下。
只是，當她把銅鈴取下來拿到手裡，一隻腳踏出椅子，準備踩向地面，向來生意冷清的咖啡館，居然在一大清早迎來了第二個客人。
木門被人從外面朝里推開，秋惜顏單腳站在椅子上身形一晃，整個人朝後仰躺著倒下去，而她的後腦勺正對著的，就是一張單人小方桌的桌角。
「砰！」
被撞倒的小方桌悽慘的躺在地面上，而險些摔破腦殼的秋惜顏則被墨子寒抱在懷裡逃過一劫。
仰面朝天躺在墨子寒懷裡秋惜顏不自在的動了動，囁嚅道：「墨總裁，那個，先讓我站起來。」
墨子寒因為秋惜顏的動作而小小的「嘶」了一聲，單手撐著地面做起來，把秋惜顏扶起，對她問道：「有沒有磕到哪裡？」
秋惜顏動了動胳膊腿，「我沒事，謝謝！」
要不是墨子寒及時趕過來，她現在就躺在地上等救護車了。
「子寒，抱歉，我不知道這位小姐在門後面。」被忽視的柯語柔見兩人親昵的樣子，趕忙插嘴道。
墨子寒看到竟然是她，原本面對秋惜顏時還算輕鬆的臉色一板，「你怎麼會來這裡？」
「劉晨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現在在醫院裡，他讓我過來接你回公司，說是你今天有個很重要的客人要見。」柯語柔把精緻的手提包隨意放在桌子上，作勢要扶起坐在地上的墨子寒，卻被墨子寒給躲了開。
扶著咖啡館廊柱站起來的墨子寒對她問道：「劉晨好端端怎麼會從樓梯上摔下去？」
被躲閃了的柯語柔借著微笑掩蓋不自然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剛好傭人打掃過那段樓梯，水還沒幹，他一不注意就腳下踩滑了吧。」
墨子寒探究的目光在柯語柔臉上看了幾秒，「他現在的狀況怎麼樣，摔的嚴重嗎？」
「沒什麼大事，但是腳扭得有點嚴重，醫生說他短時間內恐怕不能上班了，要回家修養。」
「讓他好好休息，完全康復了再回來上班。」墨子寒雖然向來是秉承著「人盡其用」的原則，可也不至於冷酷到虐待員工的程度，更何況還是跟了他多年的機要秘書，就當是給劉晨放假好了。
柯語柔見墨子寒鬆了口，小心的對他問道：「現在這個樣子，你身邊也沒有個熟悉你平時日程的人，要不要我……」
「秋小姐，在我之前承諾給你的薪水基礎上再翻一倍，要不要來墨氏做我的秘書？」墨子寒壓根就沒把柯語柔的話聽進耳朵里，或者說，他就是有意不讓柯語柔把那句話給說出來，故意扭頭對杵在旁邊的秋惜顏開口詢問。
再翻一倍？
秋惜顏立刻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她那時候到企劃部工作的工資的十倍了嗎？
「墨總裁，您在和我開玩笑嗎？」這麼高的薪水就為了聘個秘書，拿她尋開心也有個限度吧？
墨子寒一反剛才的態度，十分認真的看著秋惜顏，「你跟了方老那麼久，對商場的那些大佬們都很熟悉，這個價錢換一個能在商場上遊刃有餘應對人際關係的秘書，是我賺了。」
「抱歉，我還是覺得，我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不得不說，墨子寒的考慮很有道理。其實，如果單純的以一份工作的好壞來評價的話，做他的總裁秘書是個相當不錯的工作，畢竟，那可是義父生前一直讚譽有加的墨子寒，跟著他工作，一定可以學到不少東西。
可惜的是，她身邊還有雙胞胎在，一旦開始在墨子寒手底下工作，很可能會讓他發覺雙胞胎是他親生兒子的事情。
一份不錯的工作和兩個寶貝兒子之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要選擇後者。
柯語柔聽著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便明白了先前墨子寒說的所謂秘書人選，就是眼前這個長得還不錯的咖啡館服務生。再看向秋惜顏的時候，眼裡多了幾分古怪的笑意。
這麼一個大學生一樣的小女孩，想和她爭，未免太嫩了點。
「子寒，人家既然不願意，你也就別逼她了吧。也許她是覺得，這個咖啡館更適合她。」柯語柔表面上說的十分體貼，可是秋惜顏和墨子寒都聽出來她話里的嘲諷。
秋惜顏剛剛一眼就認出這女人是先前和墨子寒一起出席宴會的那一個，自動自發的把她當成了墨子寒身邊的女人，就算不是唯一，也應該是「之一」，所以倒是能明白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不過，她可沒興趣也沒時間和墨子寒的「後宮」爭寵，便乾脆順著柯語柔的話往下說。
「的確，墨總裁，耗費心神的職場生活並不適合我，對於我來說，與其浪費時間去適應同事，不如花點時間專心適應每種咖啡的香氣。」
墨子寒用眼尾掃了多嘴的柯語柔一眼，對秋惜顏說道：「你在墨氏一樣可以繼續泡咖啡，而且，絕對不會有人挑剔你的咖啡，這樣不是更好？更何況，如果沒有西門摩從中作梗，你不是本來就想找一份在辦公室的工作嗎？」
被警告了的柯語柔不敢再多話，只能默聲站在一邊看情況發展。
秋惜顏抿唇想了想，「這麼說吧，就算現在可以讓我選擇在辦公室的工作機會，我也不會去墨氏，因為我不想在熟悉的人手底下工作，那樣會讓我沒有緊張感和壓力。」
聽到秋惜顏這樣的想法，墨子寒笑了一聲，這倒是和他一直以來的作風不謀而合。
「所以，你覺得我們很熟？」
秋惜顏把臉皺成包子似的可笑樣，「墨總裁覺得，我們還不夠熟嗎？畢竟，我可是曾經……」
後面的話沒說完，她對墨子寒眨眨眼，暗示著她說的是哪一段「很熟的過去」。
都已經把他扒光推倒過一次了，這樣都不熟的話，還要怎樣才算熟？
墨子寒顯然也明白了她話里的意味，無語道：「那不算。」
那一次他被這小女人整的那麼慘，而且整個過程連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對於那件事，他除了羞於啟齒還是羞於啟齒，怎麼能拿來當作兩個人「很熟」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