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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正常不正常,你以為自己是靈魂出竅分裂成兩個了嗎?”楚九歌笑他,“你現在其實只是心裡不平衡罷了。”

  紀肇淵不解,皺眉問道:“不平衡?”

  “對啊,因為這次我要保護你,你覺得自己沒有發揮的餘地,有些挫敗!”楚九歌挑著眉沖他吹流氓哨,“我請個假,這幾天就不當你的橙子寶寶了,望批准。”

  紀肇淵點頭應允。他想了想,又低聲囑咐道:“早點回來銷假。”

  “大寶貝,再問你一件事兒,”楚九歌趴在窗戶邊,細軟的額發被夜風吹起,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我的貓現在還好嗎?”

  紀肇淵頓了頓,才說道:“挺好的。”

  “我想讓他不要擔心,早點回去休息。”因為室內外溫差的緣故,窗戶上層層疊疊地爬上一層水霧,楚九歌伸手在窗戶上畫了一隻貓咪頭,“天太冷了,我怕我的貓凍著,你幫我勸勸他。”

  “他說好的,現在就走。”紀肇淵把手機更緊地貼在耳邊,轉過身緩緩向遠處走去。

  白晃晃的月光映在人行道上,像是落了一層冰雪一樣,他的背影在路燈襯托下更顯孤單。楚九歌不忍心再看下去,拉上窗簾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板上。

  通話仍舊保持暢通,雖然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卻沒有人想要掛斷。

  紀肇淵摸了一下口袋,突然站住腳步,“小九,我……”

  楚九歌打斷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不是讓我放棄你算了,我跟你說這是不可能的。”

  “你太緊張了,放鬆一點,”紀肇淵笑了一下,聲音悶悶的帶了些說不出的味道,“我不會放棄的。”

  “哦……”楚九歌摸摸鼻子,有些尷尬,“我就是突然想到你說愛是一種委屈,所以我才……”

  “斷章取義,”紀肇淵說,“我只說有些委屈,不代表會委屈求全。”

  楚九歌被訓了一句卻還莫名笑起來,“委屈就委屈吧,你忍一忍好了,我也不會放棄的。”他貼著話筒啾咪了紀肇淵一下,“那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我沒有錢,”紀肇淵嘆了口氣,“我的錢包在你兜里。”

  第48章

  楚信回家時已近深夜,許沄抱著筆記本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他,屋子裡黑漆漆的,只有電腦屏幕昏暗的光映在許沄的臉上。

  他把公文包隨手放在桌上,笑著走過去,“我今天可滴酒沒沾啊。”

  “別開燈了,”許沄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然後打開了讓她心碎的視頻界面,“你看。”

  看到兒子和另一個大男人嘴對嘴親在一起,楚信也是震驚的,但他還是下意識先握住了許沄的手,“你先別急,小九呢?”

  “被我關在臥室了,”許沄攥緊楚信的手指,瓮聲道,“倆孩子連晚飯都還沒吃,小紀還被我攆走了。這大冷天的,他對這兒也不熟悉,人家媽媽知道了得心疼成什麼樣子,我……”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也心疼了。”楚信輕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小九他怎麼說的?”

  許沄搖頭,眼眶又紅了,“我太害怕了,一句話都不准他解釋。”

  楚信嘆了口氣,把電腦放到一邊,和許沄面對面坐著,“你在怕什麼?”

  “我兒子怎麼能是同性戀啊?!”許沄急得嗓子都啞了,聲音顯得更加難過,“你去網上看看這圈子有多亂,都是愛滋病、濫交,一想到他會被人指指點點我就受不了。”

  “小九不是那種胡來的人,這你該比我清楚。”楚信說,“我去把他叫下來,我們一起談談好嗎?”

  楚信的話成了壓倒許沄的最後一根稻糙,她把臉埋在掌心,哭得泣不成聲。她這一天疲憊極了,幾乎把兒子接下來幾十年的生活設想了個遍。最讓她受不了的是自己完全被網絡上所謂的“科普”蠱惑,反而把對兒子的信任放到了次要位置。

  小九當時那麼慌張,一定也害怕得要命,其實她該和兒子好好聊一聊的。

  許沄哭得有些脫力,楚信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後背上,給她無言的支持和陪伴。她哭聲漸弱,接著又啜泣了好久才輕輕點了點頭,“你給他拿點吃的上去,讓他先墊墊肚子。”

  楚信應聲:“知道了。”

  臥室門剛有一點點響動,楚九歌就“噌”地一聲從床上坐起來,緊緊盯著門的方向。

  楚信沒好氣地把手裡的麵包扔給他,“趕緊吃,吃完給我去哄你媽媽。”

  楚九歌當著老爸的面狼吞虎咽著吃完,然後小心翼翼地打探樓下的情況,“我媽還在生氣嗎?”

  楚信冷著臉道:“嗯。”

  楚九歌啃著手指琢磨楚信的臉色,過了好一陣才敢問出口,“爸爸……你是不是也對我很失望?”

  “這倒沒有。”楚信笑著搖搖頭,他拍拍兒子的肩膀,在床邊坐下。

  楚九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老爸臉上的笑意,別說在這種他以為自己會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情況下,就是在小時候,老爸這麼溫和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在灰姑娘的童話里,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所有的魔法都會消失,一切歸於本真。可同樣的時間段里,卻好像有好心的精靈慷慨地多送了這對父子一個魔法,讓他們借著夜色庇護說出那些平日恥於說出來的話。

  “小九,”楚信幫兒子整了一下領子,“其實你已經長成了爸爸最期望的樣子,無論你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這點都不會變。”

  突然被誇的楚九歌有些窘迫地看著老爸,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抓耳撓腮地像只頑猴。

  “坐直了,”楚信忍不住又開始訓他,“好好說話。”

  楚九歌條件反射一般立馬把手乖乖背在身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同性戀,用句特爛俗的話說就是我喜歡他跟他的性別沒關係。”他的手又開始賤兮兮地捏自己耳垂,“我……我喜歡他的時候真沒想過這麼多,就是自然而然的……”

  “這些什麼情啊愛啊的,你留著跟你媽媽講。”楚信皺眉,表示不想聽,“不管你是認真的還是鬧著玩的,底線我們先說好,不准亂搞。你要是敢染上什麼毒品、愛滋病,就趁早給我滾遠點。”

  楚九歌笑著點頭,放鬆了一大截,“我最可能染上的就是不學習就會死這種病。”

  “行了,”楚信最煩他滿嘴跑火車,使勁兒拍了下他的腦袋,“把嘴擦擦跟我下樓去。”

  楚九歌翻身跪在床上給老爸行了個大禮,捏著嗓子喊:“喳!”

  走在前面的楚信被他氣得腦門直疼,下樓時候腳下一趔趄,幸好楚九歌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老爸,現在我救了你一命啊,一會兒你記得救救我啊。”

  楚信沒想到半年沒見,一同成長的還有自己兒子不要臉的程度,方才的父心拳拳在他心裡徹底煙消雲散。他甩開楚九歌,快步走了下去。

  楚九歌吐吐舌頭,連忙跟上。

  許沄早已拾掇好心情,就等他們了。不過才隔了幾個小時,母子兩人間的氣氛竟然有些尷尬,她咬著下唇,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楚信偏頭瞪了楚九歌一眼,楚九歌只好硬著頭皮過去。他在許沄面前蹲下,把下巴擱在她的膝頭,輕聲問道:“媽媽,我喜歡一個男人,是不是讓你很沒有面子?”

  “你胡說什麼?!”許沄抬手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地扇了一下,“面子哪有我兒子重要。”

  “那你不要再哭了,你一哭我就很難受,老爸也會揍我的。”楚九歌直接盤腿坐在地上,環抱住老媽的小腿,“我們現在特別好,真的。”

  “你什麼都不懂,你就是一時興起。”許沄連連嘆氣,“你知道同性戀有多艱難嗎?周圍的人會歧視你們,走到哪裡都抬不起頭啊。連法律也不認可,等爸爸媽媽不在了,你一點保障都沒有啊。”

  “媽媽,”楚九歌握著老媽的手晃了晃,“那你歧視我嗎?”

  許沄愣住,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緩緩說道:“……當然不。”

  楚九歌笑著站起來,抱住老媽,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其實我在回國之前去見了紀肇淵的家人,你知道他媽媽怎麼跟我說嗎?”

  “小紀那麼出色,人家媽媽肯定很驕傲啊,”許沄心疼地用手指梳理兒子的捲髮,“也把你罵了一頓吧。”

  楚九歌搖頭,“阿姨說讓我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許沄手下的動作頓住,“啊?”

  “你沒聽錯,”楚九歌笑,“她讓我先不要出櫃,說等到我大學畢業後,徹底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以後再做決定。”

  聽到這裡,楚信抬頭看著許沄,忍不住笑了一下。許沄羞怯地低下頭,臉漲得通紅。

  “所以我才沒直接跟你說,想等到四年後,我要是還只認定他一個,那我就什麼也不怕了。”楚九歌一左一右分別摟住老爸和老媽,“我爸媽都不歧視我,我喜歡的人給我的保障比法律還管用,我怕什麼?!”

  許沄有一絲軟化,卻依然不肯鬆口。

  楚九歌知道沒這麼容易,他耐心地跟老媽磨,“就給我四年時間,好不好?”

  許沄摩挲著兒子的手指直嘆氣,“你為什麼一定要撞到南牆才罷休呢,聽媽媽一句勸,現在就放手吧。”

  楚九歌被許沄弄得沒轍,只好抬頭朝老爸求救。楚信點頭,和他換了位置,自己坐到許沄身邊。

  “沄沄,孩子能說的都說了,要放手的是我們。”楚信一般私底下才這麼喊她,當著兒子的面時很少這麼直接,“有些東西,無論是好是壞,都要他自己親自去經歷一番才行。”

  楚信朝楚九歌擺擺手,讓他先上樓去,然後對許沄說:“他才二十歲,堂堂正正地喜歡一個人,沒什麼錯。”

  “你倒是想得開,”許沄苦笑,“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那些嘴碎的人說話有多難聽,等你兒子真被人在背後說道的時候有你後悔的。”

  “你才是杞人憂天,”楚信說,“他老子一個小時前才知道這事兒,其他人從哪兒知道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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