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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廷叫人把我帶回去,卻從頭到尾也沒跟我說過話,他將我關在祠堂里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沈宴氣急敗壞的沖回來,當著他們祖宗的牌位和我的面,跟沈廷出櫃。

  “沈廷,我警告過你不要動他!”沈宴鐵青著臉瞪著沈廷,“以後叫你的人離他遠一點,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沈廷神定氣閒地坐在太師椅上,蒼白枯瘦的手指敲打著檀木把手,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沈宴,好久都沒有開口。

  沈宴那時還年輕,大概在沈家他是受過寵愛的,對他哥的權威並不怎麼在意,將我從地上拉起來就要往外走。

  “我說你們可以走了嗎?”沈廷突然出聲,陰測測的仿佛祠堂里吹過的冷風。

  沈宴摟著我慢慢回頭,沈著臉跟他哥對望,慢慢卻笑起來:“沈廷,別忘了是老爺子親口說的,我可以過我想過的生活。”

  第五十三章,噁心

  艾倫出差回來,提著行李袋就先來我這邊。他最近常在這裡過夜,偶爾回他自己家也是拿東西。他回來時我還沒睡著,剛吃過藥,藥效還沒起來,身上痛得滿頭大汗。艾倫在門口看了一眼,轉身去洗手間拿毛巾。

  他坐到床邊給我擦臉,擦完臉捏著毛巾望著我出神,我勉強對他笑笑,喘了一會兒氣,伏在枕頭上問他事情辦得怎麼樣。

  “就那樣。”他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伸手將我枕頭邊還沒收起來的藥袋紮好了,扔到床頭柜上,又問我,“吃了藥還這麼痛?”

  “要等一會兒。”

  “你這樣子不行的,還是住院吧,起碼少受這麼多罪。”

  我搖搖頭,艾倫這話說的並不對,醫院除了給我打止痛針,也沒有別的辦法,根本就是沒救的病。

  “你把老劉給開了?”我痛得緩一些了就問他,“為什麼?”

  艾倫臉上愣了愣,說:“威廉那個大嘴巴跟你說的?”

  “我早該想到了。我給他發了好幾封郵件,他一封也沒回。”

  “你辭職的郵件他轉給我了,我沒法答應你,所以沒回。”艾倫皺著眉頭,“你別管別人行不行,老劉走也是他自己有這樣的打算,他老婆孩子都去了加拿大,肚子裡老二也快生了,他當然也跟過去照顧。”

  我只以為艾倫是因為我辭職才為難老劉,倒沒想到還有這個原因,心裡的不安因此少了些。歇了一會兒我又說:“威廉的老婆也懷孕了。”

  艾倫給我遞來杯子喝水,我從杯口看他,他生氣地瞪著我:“沒頭沒腦的說這些幹什麼?你怕我把他也開了?”

  “那傢伙挺有想法的其實。”我躺回去,埋著臉咳了幾聲,又說,“我來公司沒結交幾個朋友,威廉看著不著調,人卻還不錯。”

  “周景辰,你這是在給他求情嗎,我聽著怎麼像在交代後事。我不愛聽,你以後也少他媽再提,否則搞不好我真讓他滾蛋。”

  讓艾倫給我找沈宴的事,他一直沒給我消息,我也從沒問,以為他是忘了。這天他快下班時突然給我打電話,開口就問我感覺怎麼樣。

  我一天到晚除了吃藥就是睡覺,睡醒了再繼續吃,日子過得糊裡糊塗,還真沒什麼特別感覺。我笑他越來越幼稚,總想一出是一出,他也沒在意。

  “你多穿點衣服,我回來接你去個地方,二十分鐘就到。”艾倫說著就掛了電話。

  我靠在沙發里想了想,心跳漸漸跳得快了,突然有預感艾倫可能已經找到沈宴。

  其實那天碰到沈廷和那個年輕男人,我一開始是想問他們的,但又一想沈廷從前反對我和沈宴,現在卻能跟沈宴的新相好談笑風生,我若是問了才真是自取其辱。

  我回臥室換衣服,翻了好幾件襯衫出來,對著鏡子比了比,最後還是放回去。我現在樣子難看,穿襯衫撐不起來會顯得可憐,最後還是老實穿了身保暖度好很多的羊絨毛衣。

  艾倫到的時候我剛換好,坐在床沿邊氣喘吁吁,他走進來蹲在我腳邊看了看,見我沒什麼事才起身。出門前他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套圍巾帽子,甚至連口罩都有,還是超幼稚的卡通圖案。

  我任由他給我穿戴好,他看我我就笑,他又給我拉了拉口罩,恨不得將整張臉都蓋起來,他嘆了口氣,聲音有些低沉地問我:“你知道我要帶你去哪?”

  我搖頭笑,他看了看,不滿地說:“那傢伙到底有什麼好。”

  艾倫帶我去的是國貿附近的大賣場,我覺得奇怪,但也沒問。他看透我的心思,往樓上比了一下,說:“在樓上。如果沒有意外,他們的燭光晚餐應該還沒有結束。周景辰,你不想看,現在打道回府還來得及。”

  燭光晚餐?我聽著並沒什麼感覺,雖然以前我跟沈宴偶爾也會搞這些花樣,如今想來都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

  我沒說話,艾倫也不再問,電梯裡沒有別的人,他拉過我的手在掌心裡握了握。他比我高一點,我抬眼看他,他笑得有些嘲諷:“要去見前任,怎麼能沒個像樣點的道具。我自認樣子不差,品味也OK,你不會還看不上吧?”

  “陳林,對不起。”我不是木頭,他為我做的一切,我不是毫無感覺,但千言萬語,這時也只剩一句抱歉。

  那家飯店名氣不小,因為招待過一次國、家領導人,身價一年間翻了數番,因為收費不低,店裡人到底不算多。也正是因為沒幾個客人,我跟在艾倫身後進門,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沈宴。

  沒有西裝革履,也沒有一絲不苟的髮式,反而因為過長而顯得有些凌亂,前額的頭髮耷下來蓋著眼睛,襯得人像是瘦了一大圈。

  艾倫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猛地回過神,對他笑笑,走幾步跟上去,又從艾倫身邊擦過去,走到沈宴的桌子前。

  剛才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沈宴身上,倒沒有看清跟他共進晚餐的是誰,這下走進了看,才確認的是我見過一面的年輕男人。

  他顯然還記得我,未說話先笑了笑,放下筷子對我點了點頭,笑著問我:“這次還是認錯人?我可不信。”

  我笑了笑,轉頭面對沈宴,他也早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表情複雜地看看我,視線又掃向我身後,然後收回來對我冷笑:“這麼巧,你們也來這裡吃飯。”

  “一點都不巧。”真是該死,直到此時此刻,我還是會為他對我的誤會而少少難過,但這難過比不上我想直到周越的下落。

  我不打算寒暄,徑直問他:“沈宴,你知道周越在哪嗎?”

  “你什麼意思?”沈宴的表情里原本還有一絲期待,此時卻只剩下憤怒,“周景辰,你特意跑過來是為了噁心我?”

  他說我噁心他,實際上還真不知道是誰噁心誰。我不怒反笑,看了看他對面那個人過於美好的笑臉,轉回頭對他說:“就算一代新人換舊人,周越怎麼著也跟過你,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他吧?”

  沈宴氣得眼珠子發紅,捲起袖口的手臂上也暴起了青筋。我漠然地看著,倒還分神想起當年剛好上,我還就喜歡看他這個樣子,顯得人生機勃勃精力十足。那時候我還想不到,他捲起袖子跟人動手也很乾淨利索。

  他垂著眼,似乎忍了又忍,然後抬起頭望著我,嘴裡惡毒地說:“你說這麼多,不就是為你自己抱不平,扯什麼周越!”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想,愣了一愣,既而又笑:“你覺得我還在乎你做的那些好事?”

  沈宴冷著臉:“一點點小事就抓著不放的難道不是你?周景辰,別忘了從頭到尾把我當傻瓜的是誰。別扯什麼見鬼的周越,就說說你那個寶貝弟弟,這麼多年你跟我做的時候是不是想的都是他?”

  我看著他冷漠的臉,怎麼都想不起來他笑的樣子,也不記得他跟周景文到底有多像。艾倫說至少七八成,就連沈宴自己也說我爸是因為他的笑而容許他進門,他們似乎說的都對,當年我還真是因為一頭撞進他這雙眼睛裡,才從此走上不歸路。

  “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成他?”沈宴因為我的沉默而暴怒,“你說啊周景辰,我們分手你不是很有理嗎,你倒是說啊!”

  “是。”我如他所願。

  沈宴一拳砸在桌子上,噌地推開椅子站起來,脖子因為憤怒而青筋暴突,他沖我大罵:“我□□媽的周景辰!”

  “沈宴!”他的小情人顯然也受到了驚嚇,跟著起身擋在我和沈宴之間,“你冷靜點,有什麼話好好說。”

  一直沒有出聲的艾倫也從我身後衝出來,拽著我的胳膊將我拖到他身後,抬手就在沈宴肩頭推了一把,惡狠狠地說:“姓沈的,你他媽動他一下試試?”

  沈宴面紅耳赤地看看我,又看看艾倫,繼而又看向我,勾起嘴冷笑:“終於捨得帶出來見人了嗎?他也像你弟?哪裡像?”

  “少他媽娘們唧唧,說你像他弟弟你還委屈了?”艾倫牢牢抓著我的手不讓我出來,自己卻氣得不輕,“你不是很厲害嗎,當年跟我約架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孫子哪去了?”

  “陳林,”沈宴目光盯著的人卻是我,冷笑,“恭喜你,等了這麼多年都不死心,現在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我被他盯得脊背發寒,一顆心提著落下,提著落下,又像在油鍋里滾了幾滾,終於穩穩噹噹掉進冰水裡。暗暗吸了口氣,我扯了艾倫一把,他回頭看我,我對他笑,說:“算了艾倫,我們走吧。”

  “周景辰,”艾倫擔心地握了握我的手,“也是,我們犯不著跟一條瘋狗較勁。走吧,我怕我再待一會兒也要噁心吐了。”

  我笑著推開艾倫的手,轉身往外走。過道里倒了一把椅子,大概是艾倫剛才急了帶翻的,店裡好幾個店員站在旁邊,又好奇又緊張地看著我們。

  我以為艾倫會跟上來,但我才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桌椅碗碟稀里嘩啦落一地的聲音,沈宴的小情人一邊叫沈宴,一邊喊我周先生。

  我的心頓時凍成冰渣,脊背漫過一陣寒意,想轉身回頭,眼前卻驀地一黑,幸虧我有準備,伸手就扶住了旁邊的桌子。我低頭閉眼站了一會兒,等眼前黑霧散了,才慢慢轉身走回去。

  艾倫跟沈宴扭在一起,他們各有各的招數,沈宴練過拳,一招一式都只撿艾倫重要的地方打,艾倫出手雖沒沈宴快,但心裡有氣,一出手撈著什麼也是不要命地往沈宴身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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