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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她真的需要時間,或許她壓根不需要時間,她只想躲避。無論是什麽,她隻字未提。

  我把西紅柿汁的罐子扔到料理台的垃圾桶里。關上門,離開。

  沒有給景然打電話,沒有傳簡訊。那一刻,我覺得一切虛無縹緲了起來,不是景然,不是我們之間的感情,而是我自己。人都是有承受的底線的。當朋友或者不熟的人問我關於愛情中的等待和逃避的問題時,無論是逃避的一方,還是被躲開的一方,我都只說,如若心中尚存感情,別把時間浪費在躲躲藏藏上,因為時過就會境遷。如若你當下躲開了,當你回返時沒有看到有人等待,誰也都別責怪誰絕情,因為誰的心都有血有肉,誰都脆弱,誰都未必扛的起時間的消磨,那種一個人的孤寂,可以無聲的消磨掉所有。

  之後的幾天,我依舊是跟著我爹飯局不斷,酒量好像一夜間精進了,當你想醉的時候,往往醉不了。其間和英姐文哥萊特聚過一次,萊特來北京辦他家老爺子交代的事兒,我知道必定會被問到我和景然的事兒,一坐下,我就對著對面的三個人說,什麽都別問我,我不保證不會翻臉。那晚在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新加坡司令後。我站起來,走出酒吧,打車回家,一個招呼都沒跟打,像個夢遊的人一樣。我突然覺得很累。萊特那晚傳了很多條簡訊給我,我現在只記得只言詞組,他說,墨,一直看著你笑,看著你堅持,看著你淡淡的在景然的身邊,我想過,如若你們當真在一起,那一定是因為你是值得景然勇敢接受的人,如若你們沒能在一起,那也只能是因為景然沒有勇氣。

  而英姐破天荒的沒有打電話給我,想來是她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文哥也只是傳了簡訊讓我好好休息。誰都沒有多問,都知道如若在這個時候踩了我的雷,沒人能收場。

  我的爆發就是沈默,無休止的沈默,一個人的時候坐在陽台的木頭椅子上。沒有想念,沒有憤怒,只是想安靜,而安靜也不再為了想要思考。 再之後的幾天,我連同我爹的飯局應酬都停了,我實在沒辦法強顔歡笑,我需要一些時間自己待著,就是自己待著,不回憶不期待。我爹的問題處理的差不多了,也就不跟我計較我每天沒精打采的樣子,只是說,按時吃飯。

  表面上看來,景然的突然離開,英姐和萊特比我更加的耿耿於懷。我不習慣和人講心事,開心或者不開心,我都很少講出來,可能我缺少分享的意識,可能我不喜歡用言語來形容情緒,除了不怎麽笑,我的狀態跟平日沒什麽差別。英姐安慰看著我著急的萊特說:“沒事兒,圍著她的姑娘不少。”我確實一直不缺少喜歡我的人,但是我已經厭倦了花間的遊戲,連逢場作戲都很難堅持十分鍾的熱情。

  我有種感覺,景然沒有離開北京,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裡。我總覺得她仍舊離我很近,又或者讓我有這樣的感覺,只是因為,她已經在我心裡,那是距離我最近的位置。

  我一直嫌我娘總是只指派給我一些瑣碎的小事兒,比如傻子都能看出我狀態不佳,但是我娘就是派我去醫院看她的一個不太熟的朋友,大人們的交際圈就是這樣的了,面子上的事兒總是要做的,所以我拿著大捧到手腕都酸了的花兒,去醫院病房例行公事,去向一個我根本沒見過的人噓寒問暖。

  出了病房,等電梯的時候,電梯不知道停到了哪層超載了,我就走出了電梯廂,琢磨著是走樓梯還是等下一趟電梯的時候,我餘光掃到了右邊有兩個熟悉的身影,轉過腦袋去看,我心跳差點停了,是hanna推著坐輪椅的景然往病房區的門裡走。我的腦子裡還沒來及的去想那些港劇也好日劇也好的情節,比如景然是不是得絕症了之類的。腿已經條件反射的向景然的方向跑過去。

  跑到景然面前,我彎下腰看著景然,hanna非常不滿意我沒跟她打招呼,發出了不滿的聲音,那我也沒有擡頭看她,只是盯著景然,雖說突然離開的是她,但是那刻景然異常坦然的回看我,我們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我看著景然沒有情緒清澈無比的眼睛,當下,我想,難道景然失憶了?所以她才能做到如此的坦然,一點兒想要躲開的意思都沒有。這比她看到我離開讓hanna繞開我更麻煩,這下子,我還要幫她恢復記憶,等她恢復了,她又逃,我又輪迴了一遍這個過程。

  我試探性的叫景然的名字,想確認一下,她還記不記得自己的名字。結果,她嗯了一聲。我接著想說,景然,我是蕭墨。這樣能試探下她記不記得我,但是如果景然壓根沒失憶,我這樣自我介紹又顯得太傻了,所以,我說:“景然,我…我…我…”心裡反覆思考,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是蕭墨。我知道。”景然在我卡在不知道說什麽大概兩分鍾的狀態時,說了這句。

  我如釋重負。正要說什麽,景然又冒出一句,“讓開。”

  “不讓。”我看著景然的眼睛。我不能再讓她走出我的視線了。

  景然看了我幾秒,說:“蕭墨,我要回病房吃藥。”

  瞬間犯傻兩次,我擡起頭的時候,沒有意外的看到hanna嘲諷的表情,hanna還真適合演女特務之類的角色,那笑容實在是…

  跟著倆御姐回了病房。景然吃了藥,hanna慢悠悠的跟我說,她過來北京出公差,讓景然陪她打網球,時間大概就在景然離開後一天,景然是什麽東西都沒從家裡拿走的,人家是去住酒店了,可能也是心裡亂,答應陪hanna打網球,本來讓hanna自己打壁球也行,結果打了一會兒扭到了腳踝,hanna緊張兮兮的就把景然給送到醫院了,反正酒店也是住,醫院的病房也是住。被我撞見的時候,景然已經入院三天,明天就要出院了。這三天,hanna一直納悶我怎麽沒來探望,景然口風很緊,什麽都沒透露,今天看見我的架勢,hanna才覺得我們倆之間有問題,一個勁兒的問我做什麽對不起景然的事兒了。

  我看到景然,心裡就踏實了,就開始跟hanna胡說八道,我說:“是啊,我是做了對不起景然的事兒,誒,我知道錯了。”

  景然本來是一進病房就沒再看我一眼,面無表情的,聽見我說這句話之後,轉過頭看著我,我用餘光掃到景然一臉的納悶。

  Hanna追問我到底是什麽事兒,我也不說,編也能編的出來,但是太費腦細胞了。我就是一直說,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還非常入戲的坐到床邊,趁機拉住了景然的手,讓她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再犯錯了。天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景然從一臉納悶,恢復到面無表情,在我誠懇的胡說八道了好一會兒之後,說:“蕭墨。這才是真正的你吧。”邊說邊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臉都不會紅的。”

  “你喜歡紅的?那你等一下哈。”我說完之後,站起來,然後彎腰儘量九十度,感覺臉有點兒熱了,又坐回床邊,跟景然說:“景然,我臉紅了。”

  景然笑了一下,說:“你把剛才說過的再說一遍,不能錯一個字。”

  景然還是面無表情的好,她一笑,肯定有問題,也是個演女特務的好人選。事已至此,我只能耍賴了,別說錯一個字,我根本忘記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麽了,我只能繼續亂七八糟的劇情,一把抱住景然,大聲的說:“景然我錯了,原諒我。”(這是說給hanna聽的)然後小小聲的在景然的耳邊說:“景然,你不許再逃跑了,有什麽問題我們兩個來解決,你要是再動逃跑的念頭,我調來五座大山壓住你。”說完之後坐正,看著景然,問:“行麽?”

  景然眼裡閃爍著不服的神情,我這句行麽,在hanna看來就是在問景然原諒我行不行,但實際上我問的是另一個問題。景然事後說,她以為我的伶牙俐齒與思維跳tone是在對付外人的時候才用,沒想到也會對她用這招。

  景然盯著我看了幾分鍾之後,幽幽的無所謂的語氣說了句:“行吧。”

  這一場大戲演下來之後,我覺得我也有做演員的潛質了。古人說,喜傷心,還真是這麽回事兒,景然的失而復得還答應我不再逃走,我高興的左手指有些發麻。

  之後的兩天,hanna陪景然在醫院,我上班遲到早退的也儘量爭取多些時間去醫院。Hanna閒來沒事兒,讓我教她唱中文歌,我只想看著景然,就敷衍又惡作劇的在網上搜了天海佑希唱的《何日君再來》讓hanna跟著學。

  結果又給自己惹了麻煩,我挑天海佑希的版本純粹是想讓hanna學不到字正腔圓的發音,但是,當天海佑希出現在我筆記本的屏幕上時,hanna盯著看了幾眼,然後側頭看了看病床上的景然,然後指著屏幕看著我,問:“你喜歡這個女的?”

  我隨口答了句:“還不錯。”

  景然的眼神兒也跟著hanna的問句和我的回答瞥到了我的筆記本屏幕上。看了一眼,又把眼神兒挪回到她手裡的那本書上,不再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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