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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亦是僥倖蒙對了,也不過是一時之幸。」
「甚至可能適得其反,而毀了自己身好不容易保全下來的前程……」
「能夠勤於事務才是我輩最根本的立身之基……」
「這樣無論如何風雲變幻,又如何的世事遷轉。」
「這個大都督的治下,都多少離不開我輩的貢獻和出力……」
「自然是一應名位和資歷穩如泰山了……」
「就算是有些昔日廣府的背景和淵源,又當如何……」
「千萬莫要為了一時的惶惑和,急於求成或是貿然行事……」
「如今大都督府確立,你們也該就此安心了吧……」
而在另一個地方,已是大都督府度支使的蔡元長,則是這樣訓示著一眾故舊。
「但是越是大業近成,就越是要謹小慎微……」
「千萬不要得意忘形就失了分寸,兢業勤勉依舊是斷不可少的。」
「更莫要攪合進勸進這種是非當中……」
「就算是大帥日後有意稱制北地,也不是你們可以輕易揣摩和逢好的……」
「更何況,我們這位主上一貫是輕虛名而重實務的人物……」
「難道你們想拼上自己和相應的干係,為別人投石問路麼?」
「也只有新進的安東那批人,在本鎮體制內急於出頭之下,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躁動和想念的……」
至於另一位重要人物,判司八行的第三位,從五品下判虞司事趙鼎,就根本沒有給人拜揭和陳情的機會,而手書了幾條「不動如山」「安忍如地」之類的字幅,派親隨轉送給親近之人,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表態。
……
散會之後帶著滿肚子思緒和計劃的我回到家中,卻看見用來署理內務的大書房裡,謎樣生物為首的幾個女孩兒,正在一起賞玩和查看,新送來的錢範樣本;
從拇指蓋般最小單位的足文小青錢,到小薄餅狀大額面值當十緡的大金元(金寶),足有數套五個等階十幾個種類。
只是與過去那些私鑄用來流通錢幣有所不同的是,多上內外環金花縷刻的圈紋,以及表明淮地所產及其具體年號的銘刻。
獨樹一幟之後的一系列連帶損失和負面影響的同時,也不是沒有好的地方;比如,終於可以大批量公開的發行自鑄的錢幣,而不是在仿造國朝式樣下遮遮掩掩的私下行事了。
這對於加強經濟掌控力度和宏觀調控能力,乃至緩解長期存在的潛在通貨緊縮,都有相當積極的促進意義;另外掌握了鑄幣發行能力之後所產生的鑄幣稅和隱性利差,同樣也是一筆相當重要的主權收益。
「你那位阿姐陳夫人來信了……」
謎樣生物突然丟給我一份東西道。
「還是通過我們已經暴露和放棄的秘密渠道,給送過來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由的有些疑惑起來。
當初可是這位不顧巨大的風險和危機,變相的向我示警和密告的恩情,所以了為了避免過多牽連到她,我還是做了一些後續布置的。
第1212章 淮動(八)
籠罩在暑熱異常當中的廣府七月,讓人覺得格外的漫長與難熬。
隨著愈來愈多破產破家而流落街頭的各色人等,光是每天因為暑熱斃命,而從街頭被抬走的屍體,就裝滿了十幾輛的大車。
而在首山宮,新遷移為內朝所在的天寧殿。
水霧帶來的涼風習習,卻瀰漫著某種讓人心驚膽戰低氣壓的華美宮室之中,看起來形容倦怠到極點的監國,看著小心翼翼走進來年輕雋秀的臣子兼作奏進官道。
「說吧,還有什麼壞消息和噩聞麼……」麼。
「反正孤已經聽的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樁了……」
「稟告君上,江寧有所消息稱,淮逆疑似在淮南聚以重兵……」
對方。
「又有私募水師為護翼,屢屢寇掠焚毀沿江關津渡頭港埠……」
「此外,留守司從江東道發起的數路……」
「渡頭橋津奪還作戰,都已經相繼失利了……」
「江州、太平州沿岸的地方水師駐泊地,亦是亦是為賊勢所毀……」
「時亦多有忠良義士,冒死乘夜自江北撐舟逃歸……」
「言稱所見各路人馬往來如織,晝夜不絕於道途……」
「亦有車船水軍並進,前後皆不見首尾……」
「卻是孤一直看走了眼……」
當代大相國卻沒有勃然作色,而是嘿然自嘲的扯出一絲冷笑。
「小闋了這位的能耐和手段了。」
「淮地這些年的困頓與艱難,怕都是做給世人看的幌子而已……」
「不但已然有了自立淮上之資……」
「就連淮南道的江北之地,亦是早就有了並有之心了……」
「只可惜了哪些,試圖力挽危瀾的忠臣義士了……」
「前前後後多少載的經營和布置,都因為所任非人所,都一朝成空了……」
「還請大府勿要為賊勢所慮……」
年輕臣子正色道。
「孰知羅逆據有淮上方才多年光景……」
「定然是根基淺顯,多以橫暴手段才勉以得逞一時……」
「只消國朝興動王師一至,定是勢如山崩巋然而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