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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已經下令正在黃海和北海之間活動的北洋水師,抽調一部分適宜進入內河航道的船隻和人手,南下來接替南洋水師的後續勤務;但是,能夠留給我們整頓內部和梳理好後方的時間和緩衝期,委實已經不算很多了。
所以在當地駐留和考察期間,隨著各方諮詢的收集所逐步形成方案是,摒棄了江岸上的灘頭對抗與反登陸,轉利用沿江哨塔燧台的預警體系,再將有限的兵力集中起來,利用時間和空間上的代差在機動遊走當中,將先後登陸成功而立足維穩的敵人,各個擊破和大量殺傷,屬於比較具有彈性的反守反擊戰略;
另外,位於揚州和南通州、泰州境內,多處淤塞和改道而變成連片水泊的漕河故道,也必須加緊搶通了;這樣的話,江北地區新建立的沿江防線和警戒區,也就可以得到來自淮水的泗州水營在內,成隊水輪炮船的火力支援和蒸汽車船運兵運糧的輸送能力。無論是對於鎮壓地方還是經營和建設,都是相當程度的助力和便利。
這一切林林總總的布置下來,頓然讓人很有些任重道遠而千頭萬緒之感。
此外,劉延慶還是暫且告辭我走了,不過不是回到長江以南去,而是帶著一隻重新配備齊裝滿員的衛隊,向西前往內陸的長江中游地區,去拜見那位五軍正帥如今的荊湖副總管兼樞密副使劉邵能,兼帶更進一步的尋找自己的答案去了去了。
接下來在下一批後援抵達而我的隊伍再次啟程之前,就該處理一下我私生活有關的內務了;比如那位被我帶回來,這段時間又有些冷落下來的小晉君。
第1207章 淮動(三)
江北,和州境內,柵江渡附近。
波濤蕩漾的江水,隨著涌流一波波的拍打到了岸邊之後,就變成了渾濁的顏色,而現在這些渾濁顏色當中,又多了一些暈染開來的鮮艷色點。
只有靠近了看,才會發現那是漂浮和蕩漾在零散屍體,還有散落的船舶碎片。
而在伏倒的江邊蘆葦叢當中,數處排式機關銃和小炮都構成的臨時陣地,也在眾多往來奔走忙碌的身影下重新的整備當中。
「果不其然……南岸已經迫不及待派兵過來潛襲了……」
劫後餘生而臉上多了幾道新傷痕的谷老四,站在一架排式機關銃的車輪邊上,有些恨恨的道。
「只可惜來的還是少了些,不讓頓叫爾等賊子好看……」
在前些日子裡他才得以知道,自己的探親之旅最後居然變成一場差點命喪黃泉的噩夢,這並不是一樁個例和偶然事件,而是針對他們這批潤州籍貫的探親淮軍將士,整體上策劃的一場大陰謀;因此,除了他在內的少數比較幸運一些倖存者之外,其他大多數都沒有能夠再回來了。
而其中一些人的屍體更是被當做了淮鎮圖謀不軌、陰蓄作亂的罪證,出現在了城中一些惡性事件的現場當中,自此暴屍城頭而不得解脫,其中就包括了他的護兵之一;因此在這些日子裡他是滿心思的憤怨與報仇的心思,更是現身說法的感染和影響了身邊許多人……
「正將所言甚是……」
「大軍威武……」
「戳力報效氣候,是我等之幸……」
而在谷老四身邊,已經是一片深深敬畏的眼色和極盡恭維的表情,他們都是當地土團鄉兵義勇的頭目當中,僥倖苟存下來的識時務者;
至於,地方上那些依舊「心懷故國」,或是「私報朝廷」,或是「冥頑不化」的形形色色「忠義之士」,則絕大多數都已變成被淮軍輕重火器橫掃之下,轟破摧毀拆平的廢墟下一縷殘魂了。
而這次此輩被特地帶到江邊上來,當場見證了這形同「殺猴儆雞」的一幕之後,更是畏如虎狼而再無別樣心思和雜念了。
而與此同時……
在大江對岸的太平州,名為寶平寨的水師駐地當中,也是一片事敗和失利後的慘澹氣息。
「稟告江督,數路乘天明時分泅渡對岸的先登隊,只有一路得以歸還……」
「所遺尚且不足二三……言稱對岸早有戒備和埋伏……」
「各處渡口一亦臨岸,便是驟發銃炮如雨點下……」
「諸將士漂泊江上而無以迴避,遂擊墜、翻沉、傾覆者累累……」
「又有敢戰健兒跳水泅之,卻依舊難逃其厄……」
「於散丸銃子之下冒死雖得抵近,卻為敵眾所困或死或俘當場……」
「最後唯有第四路進發的十數隻江舶,因為浪大飄遠而不得己及岸……」
「這才錯過了敵勢的伏打,而得以返回報信一二……」
「由此可見,淮賊在江北籍以清道和剿賊名,處心積慮逆謀已久了。」
「此番北渡試探相繼失利,便是最好的驗證……」
「還請奏報江寧留守司一聲……若是局面再無改善……」
「只怕自此江北之地,已經不復為國朝所有了……」
……
揚州,江都城。
昔日隋煬帝行宮之一顯翠宮的舊址上,由故淮揚府總管所興建起來的別業——浮景苑當中,我再次見到了從江南帶回來的新婦——小晉君。
只是,她看起來像是這段日子裡很不好過,雖然容妝打扮的依舊是雍貴得體而靜雅嫻然,但難掩形容憔悴而眼睛紅得像只新出爐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