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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其中只有被裹挾之日尚短,而手中沒有什麼罪跡和血腥的人等,才會被在當地安置下來,與他們這些舊屯戶為伍而終日勞役不停。

  隨著河流沿岸密密蔓生的蘆葦草盪,被他們逐一的焚燒和收割殆盡,藏身在裡面形形色色的人等,也不得不被驅趕出來,而成為各個檢疫營地里監管下勞作到一員。

  如果是女人和孩子的待遇運氣會好一些,稍稍吃上幾天飽飯之後,就會被裝船送到淮水對岸去過享福。就此上好日子了。

  而男人就只能在這地方上苦苦的打熬了。按照官軍派來監管的話說,淮地既不缺人也不養閒人和懶漢子,唯有身家清白而品行良善,最為勤懇賣力的人,才有機會被選過去短期的幫工一二。

  因此,惟一的願望就是幹活表現好,能夠被調遣到淮上去幹活,乃至籍此長期留在當地,足滿五年之後獲得一個初等民戶的資格,從此過上更好的日子。

  根據早年被招募去過淮水北邊的人,回來的種種描述和說辭,那裡簡直是這世道上所能見到最好的地方了,到處都是上好的水澆田地和整齊嶄新的村子,走在路上的人哪怕是一個干農活的,都可以穿戴的光鮮體面。

  就算是臨時調遣過去幹活的人,也能隔三岔五的見到油水和葷味,吃的也不是糊糊和豆薯,而是實實在在的糙米和雜麵,還有鹽醬的瓜菜可以下飯。

  如果能夠因此被調去腹心地的淮東六州,或是徐州和兗州,那簡直是掉進了蜜罐子裡了。次之是去東邊的登萊膠三州,也是個安穩異常鹹魚爛蝦足給的地方;再不然,能夠到北面和西面的延邊各州去,也還可以確保衣食足暖,還有時不時的湯飲和餅子。

  最不濟,也要去淮水對面的泗州和宿州,雖然乾的活和淮南這邊沒有什麼差別,但是卻有貼補的工分和物用,可以到地方上的集子裡去交易所需。

  而只要能成為淮上最初等的民戶,那就意味著公家給住的屋舍和家什,還有穩定而充裕的配給,衣食住行都不用再操心和勞費多少了。

  只可惜錯了頭年幾年淮北過來拉人的機會之後,那邊已經不再給於簡拔入籍的機會了。塗三郎也只能眼饞的看著過去幾年就搖身一變,成為紅光滿面而衣裳整齊體面人的昔日同鄉們,以組頭、監工的身份來給他們各種現身說法。

  只是最近突然發生了一些變故,也連帶也影響到了塗三郎一成不變的日常。

  先是那個對大傢伙出工簽籌,私下進行抽水的老黃羊,已經被肅反會的人給逮走了,據說他當時哭得淅瀝嘩啦的,就像是柔弱的孩子一般,但是絲毫沒有人會同情他。

  這廝借著小工頭和代管的身份,可是想方設法,從他們這些走投無路的可憐人身上,颳走了不少好處的,還通過暗中的少量物資的放貸,讓好些人私下底都欠上了他的債……

  然後就像是開了個頭一般的,更多的公人陸續進入到他們所在這處勞役營來。

  這一氣就帶走了自下而上的組頭、代管、監工、書辦等十幾號人,都是他們這些不敢仰望和正對的存在啊,就這麼像是喪家犬一般的被扒光行頭,而毫無體面的用繩子和枷鎖給套走了。

  此外尚有好幾十個號稱是給他們打下手,而為虎作倀的營中雜役和編管人,也被當場拔了褲子狠狠的吃了一頓寬笞條,而拉到別處去監管起來了。

  但是另一個外號「陳老實」的文書,也夾在其中被帶走就有些讓人意外了。

  他可是一隻被營地眾人視為慈眉善目老好人一般的存在啊,經常會主動指導他們這些新入營不久的生人規矩和注意事項;對於他們犯下的一些小錯,給於力所能及的寬怠和見面;甚至還會在進行嚴厲懲戒之後,給他們宣講道理和緣由。

  但是根據來人公開宣稱的罪名,就是這麼一個與人為善的人物,他竟然會私下挪用和剋扣配給的物用,而往勞工吃的糊糊裡面參雜沙石灰土以充分量,又用製鹽剩下的下腳料鹽滷水,替換了按照人頭配給的粗灰鹽;

  然後支使底下的大小監工、代管和組頭們,把私自扣留下來的物資,以個人名義借記給那些剛入營的新人,然後以此來操縱和脅迫他們結成一個個團體,乃至親自要挾霸占和享受一些入營的女人。

  所幸,在英明無比的羅帥領導淮鎮治下,是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繼續下去,由秦御史秦憲司所親自負責和帶領的肅反會,及時響應人們的呼聲而抓出了這些蛀蟲和鼠輩,換大伙兒一個清明郎朗的天空云云。

  肅反會的眼線和探子,號稱是無所不在而無所不能,而且對於他們這些編管人和管理者們,同樣掌握著某種意義上的生殺大權。

  於是,他也因此因禍得福的成為了,自己這二十人新組頭的兩名幫手之一,負責保管、收拾和整理大伙兒出工所需的工具,每天可以比別人多喝半碗雜菜糊糊。

  千萬莫要小看這半碗糊糊,那是從鍋底刮出來最稠綢的部分,連續這好幾天吃足下來,他自覺的連說話都越發的大聲和響亮了。更別說前天新來的管事頭兒還把他們叫了去,每人給分了一塊叫代肉的玩意兒。

  那個又咸又油的滋味,讓他一想起來就要不停流口水,比起他兒時記憶中下河摸魚捉蝦掏螺螄,在用火烤的半生不熟清淡寡味混下肚去的感覺,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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