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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結果,無疑是在他不惜代價全力將一切資源,都投入二次北伐大業後,就已經埋下來的禍根和隱患吧。
因此,這一次的叛黨派人潛入軍前遊說,也成了某種意義上是否忠貞體國或是立場堅定的試金石;由此獲得的各種私下反饋和回應,既有讓人欣慰和樂觀的方面,也有失望和擔憂的結果。
但是就算可能發現一些不好的端倪和跡象,他同樣也要投鼠忌器而行事多有所束手束腳;
因為,在暫時失去嶺外諸道所提供資源的情況下,他還要靠這些將領和軍伍繼續賣力,一邊鎮壓和收刮地方,一邊為他奪還被亂臣賊子所竊據的朝廷中樞和都城呢;
因此,在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微妙局面下,他甚至不能採取過於激烈和稍微高調的手段,來處理相關的人和事。
而只能步調平穩的進行一些人事上的變動和遷轉,或者乾脆以傳召受賞為由,下令讓具體對象前來覲見和聽用;然後在一個有限的範圍,進行冷處理和變相隔絕起來,把相應的影響控制到最小。
但是有一點,他必須馬上兌現和行事的;就是對於主動執獲逆黨信使的淮鎮,進行褒獎和傳告天下的事宜;總不可能,在叛黨都開出看似極為優厚的條件面前,國朝依舊對於忠於國事的方鎮,卻是無動於衷或是毫無表態的。
但是除了大義名分和職權上的授予之外,江寧行在暫時已經沒有辦法,給與對方其他更多的東西了,反而還要從淮鎮的配額消減下更多資源來,並且;
因此,對於淮鎮的嘉獎和敘功,就成了他這兩天有些糾結和煩擾的事情了。
畢竟他心裡還有最後的底限,正所謂是「唯名與器,不可假人」,這種東西一旦授放出去,想要再輕鬆的拿回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還很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和報償。
因此,他對此最終採納了謀臣所獻,一種有所妥協和折中的做法,就是私下派出內使持信物,而以口詔默許其行事的權益之便,但是絕不在任何官面往來和朝廷文案中體現出來;
「恭喜君上……」
一名常服打扮的通事,走到他的面前低聲稟報導。
「那些雲夢水賊之中,已經有好幾家首領都接受了招撫和官職印信……」
「願意在接下來官軍的行事中,配合反正以報效國朝……」
「甚好……」
監國的表情也微微有些鬆動,聽了太多的噩耗之後總算見到那些一絲的轉機。
「只消這些當地的水賊不再提供協力,那些大雲亂黨也不過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了……」
這樣也意味著盤踞在荊湖到山南兩道方面的北伐大軍,可以比較方便抽調出一隻比較善戰的精幹部伍來,南下與他從江寧派出的數隻討伐部隊會師;然後成為他重新平定嶺內而奪還廣府的基本盤了。
當然了,隨著局勢的不斷惡化下去,就算是有些許殘賊流竄地方,也是暫且顧不上了。
最晚也要確保搶在北方開始下雪,而淮河以北大地開始封凍之前出兵嶺外,不然屆時陷入缺衣少食的北伐軍,將反過來成為他麾下最大啊的不按穩定因素了。
第1000章 跌宕(五)
「許以在大江以北的便宜行事之法……」
「並徵發東海諸藩之利,以助國事?……」
「臣自當謹遵上命,戮力以赴……」
然後我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手持專門信物前來傳達口諭的隨軍大使吳穆;看起來這位已經隱隱背上日後作為替罪羊的鍋了。
既然是口諭那也就意味著日後反悔和反覆的可能性,雖然在太平年代基本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在這個沙發專斷的亂世之年,就充滿了某種不確定因素和可慮之處了;
而在事後如果事情有所不諧,或是上位者決定壯士斷腕而撇清干係的話,需要推出來頂缸的,自然是「竊符矯詔」的某人了。
好在經過這段時間的收縮和整頓,作為用兵重點的新羅之地,已經進入了名為治安戰的收尾階段;
僅僅靠淮東陸續分派過去的守備團,這種用繳獲和淘汰裝備武裝起來,配有少量火器的地方武裝,也足以吊打那些因為戰敗或是災荒,散落在鄉野之中的亂兵和流寇,山匪之流了。
這樣又是一個放大版本的遼西五州模式,在漸進過渡和消化下來的成功模版和未來方向。
等到各地外來移民屯戶為核心,編管和支配當地土人勞役出產的屯墾團,相應建制初見規模之後,地方防務和治安維持的壓力也就大為減輕了;
屆時,除了少量輪替機動的主戰部隊,連同數倍於此直接管控和編練下的當地藩兵,需要對當地周邊諸侯勢力繼續保持威懾,防止他們有所反覆或是別生異心之外;就連大多數出戰的那些二線的防戍營,也大都可以班師回到淮北道了。
而作為對於周邊實力的後續削弱和加強控制的手段,從那些新羅諸侯領地上,所徵發和聚集起來的那些助戰藩兵和夫役,也沒有就此盡數放還回去,而是在擇檢精壯後以基本的待遇和薪餉留了下來小半部分;
在淮東就地徵收和提供的資源下,他們會輪流被指派到異地駐防,或是乾脆差遣到淮北道境內,承擔一些地方三線部隊的勤務;比如看管那些礦山和採石場裡的俘虜和藩奴,監管和維持流民聚居點的秩序什麼的,也算是某種變相的摻沙子和漸進式的同化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