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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輸入不乏大膽一搏的投機者,但也幾乎沒有一個人會是為了一時得失,而不惜代價死磕到底的熱血笨蛋。

  而在這片被臨時堡壘化的層層防線和一片片分工明確的區域,所隔斷開來的街區核心部分。

  看起來渾身打著繃帶而滲出血跡,差不多就在臉上寫著「死裡逃生」的伯符,也在用著一種滿不在乎的表情和誇張亢奮的預期,口沫飛濺的訴說著失蹤的這段時間內的遭遇。

  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手段和許諾,不但沒有被黑街里的敵對勢力弄死,反而利用藏身修養的機會,空口白牙的拉攏和吞併了好幾個蕃人幫會,湊出了好幾百號人來控制了城郊黑街里的一小片區域。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馬中他還遇到了相當部分,被強制編遣在家的驪人營舊屬和家眷;他們可是持盾陣戰的好手,光是用倉促紮成的門板做武器,就將那些成群結隊流竄過來的亂軍,給打的喊爹叫娘的潰不成軍;

  因此伯符突發奇想,親自出面延攬和許以重諾,這才下定決心以簡陋的武器乘亂跟進城裡,又從敵後殺了出來解圍。

  雖然他帶來的這些人手,看起來並不是都那麼可靠,但是被打散開來之後,在留守老兵的督促之下,還是可以派上一些用場的。

  特別是那些驪人軍的舊部,雖然除掉了缺乏戰鬥力的家眷外,只有帶傷的三百多號人,卻人人都是持盾陣戰的好手;特別是在這種狹窄的巷戰之中,幾面盾牌或是門板拼在一起樹立起來,無論是作為進攻還是防守的遮護,或是撤退和轉移中的小隊掩護,就格外顯得有所用處了。

  ……

  隨著呼呼的北風,而變得愈發寒冷的天氣當中。倭人新八正眼巴巴的蹲在一隻大飯桶面前。

  高粱,糜子、大麥一起炊成的熟米飯,在粗陶大碗裡用力堆壓城一層層塔尖一般的形狀,再蓋上一片三指寬半指厚的糟肥肉;那簡直是莫大的受用和福氣了,就算沒有鹽菜泡水的湯汁,他也可以一口氣吃上三大碗還多呢。

  吃完之後,新八例行的雙手合十向天禱告道,願這種只要肯賣力幹活,就能吃飽的好日子,能夠長久保持下去,可以讓他省吃儉用的找個女人,生了後代再努力撫養長大,而不用再在冬日的大雪天裡,自己走進山里祭祀山神了;

  還願滿天菩薩佛祖,八荒四海的國津神和天津神,保佑那位帶給他們這一切希望和將來的鎮帥大人,永遠災厄不近而困病不侵,福報綿長而永澤子孫。

  然後,當新八重新面對臨時看管下,那些同是倭人的俘虜,就換了一副臉面而將手中鞭子揮舞的獵獵作響,用最大氣力惡狠狠的喝罵道。

  「你們這些播磨和出雲來的土狗……」

  「留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的垃圾和廢物……」

  「死上多少都毫不足惜的臭蟲和老鼠……」

  「竟敢螳臂當車抗拒王師的臭魚爛蝦……」

  「溝泥一樣低賤的東西……」

  「這世上也只有我們淮鎮,能夠給你們一線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機會了。」

  「還不抓住機會賣力報效的話,那就儘管給我去死罷……」

  這時,一名白馬銀槍身穿白袍和亮銀鎖子甲的軍將,前呼後擁的從他面前緩緩經過,不由新八彎下身子鞠躬行禮起來,順便也用力把那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俘虜,給死命踢倒歸附在地上。

  而在這一支馬隊後面,是一串串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俘虜,他們唯一的特點就是個頭普遍偏矮,顯然都是倭人的身份。

  如此煞有其事的禮遇,卻讓這名軍將不由自主的在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他中銃子的膀子一隻養了大半年才恢復過來。但是就此別投敵陣的心思卻是花了更多時間,才得以被扭轉過來。

  畢竟隨著二次北伐的尾聲,全天下都已經知道了,這北唐朝廷已經完了;連作為曾經派人指使他的最高層宿元景,都淪為了獻俘闕上的階下囚;

  當這位白髮蒼蒼的「國之壁城」親自出現在他們面前,說出那些勸降之語的時候,這對於這些還有些僥倖和堅持的新舊北朝俘虜的心理衝擊和震撼,不可謂是大如山崩地陷,或是完全天傾了一般。

  而作為屢遭敗績又刺殺不成失手被擒的花榮,也就在沒有了可以誓死效忠的對象,和繼續戳力報效的目標和立場了。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際遇和感觸,他又不想輕易的捨去掉這條性命,而為已經覆亡的北唐殉葬;於是,接受看起來大仇得雪而放下心中鬱壘和包袱,重建家庭的故友林沖,再次以身家性命前程為之作保和邀約;

  這才有所決心,用這條苟且偷生下來的性命和一身技藝不能就此埋沒的勉強理由;也有能為即將到來休養生息的太平時代,做出些許貢獻也好的潛在動機;

  就此做了一名編外的馬術和騎射教習,而拿著每月約二十緡左右的餉錢和津貼,帶領一群反正或是降附的前北朝騎兵,充當起主戰部隊練手和對抗的假想敵角色。

  而這一次東征新羅,他也得以被指名帶領一隊人馬從行,打著昔日的旗號而在這山河綿連的新羅大地上,繼續馳騁縱橫著轉戰四方。

  當然,大多數時候他們的出陣更像是一種變相的炫耀和宣示,這些曾經威凌天下的北唐帝國及其健兒們,如今也不過是家國被擊滅之後,由淮鎮所驅策和支使的馬前卒、陣中兵一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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