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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可是當初他策動黃河水師內亂之後,數百里大河上下,唯一僅存的水面力量了。而這只能夠橫渡黃河的水面力量,也是他能夠繞過淮東的治下,而與大量朝廷取得聯繫和交涉的唯一途徑了。

  霎那間他也有些慌了,只覺得自己仿佛是深處四戰之地而舉面皆敵了。北邊有態度不明的平盧道各鎮;西面是宿元景的舊部;東面原本的後方,至於南線,黃河對岸是打的一片糜爛的北伐戰場。

  就算是他一貫以長袖善舞而借勢打力著稱,但也不免有些一籌莫展而進退為難了。

  經過這一連串變故他也有些明白過來,大梁朝廷雖然正當上風,但卻對他的治下遠在天邊而鞭長莫及,反倒是這個滿萬不可敵的淮東鎮,才是近在身側最大的威脅或是助力。

  要知道,當初還是自己把淮軍的勢力給引入河北邊緣之地的;首先破局的指望,還是的落在淮東軍的身上。

  難道真的要和淮東軍做上一場,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們隨扶持的勢力,徹底從河北驅逐出去,而繼續以黃河天險為界。

  以他如今的勢力若在掉頭全力以赴之下,並非沒有足夠信心能達到這個目的;但是這樣的話,平白折損自己寶貴實力不說,他之前西進的努力和成果,不就是無用功了或是平白為別人做了嫁衣了。

  況且,指望黃河就能阻擋住淮東的這種奢望和期待,在對方有足夠海路輸送力量的情況下,無疑也是毫不現實的選擇。

  至少平盧各鎮剛剛受到一場重創,而暫時沒有動起來的跡象;宿元景的舊部也沒有主動進攻的跡象,而是一心關注黃河對岸的戰局。

  因而厲害權衡之下最是迫在眉睫的,還是先解決淮鎮的問題而已;

  如果不能立即與淮東方面,取得溝通與協調的渠道的話,只怕自己手下這數萬大軍,要開始人心動搖乃至土崩瓦解了。

  哪怕是先取得對方的交涉渠道,與之虛與委蛇而拖延一下時間也好,他所投靠的大梁在河南和都亟道的戰事一亦結束,就算是淮東軍本身,也違法抗拒這種大勢使然了。

  「來人……」

  想到這裡他終於放下了酒杯,用沙啞的聲音喊道。

  「把前些日子搜羅和進獻的那些女子,都聚集起來……」

  「在清點庫藏,準備上一份厚禮……」

  ……

  洛都城內固然是一片靜坐之戰的氛圍,但是在洛都城外卻是戰雲再起。

  這一次卻是在瀝瀝雨水的掩護下,位於千金堡的宿元景麾下,主動對城外東郊的南軍後路發起了攻勢。

  前陣數排大步行進的刀牌兵和矛手們,看著各自隊列旗手的步伐,應和著螺號的聲音,齊齊邁動著靴子,手持著高聳刺天的長柄刀槍,衝破了雨幕和彌散的水氣。

  隨著刺耳破空的哨子聲、鼓點聲、笛子聲,無數個營團構成的散亂戰線收攏為一隻龐大帶刺的人牆,或者說帶刺的巨型堤岸。

  伴隨著迎面而來滾滾騎兵的號角聲和喇叭聲,士兵的喊叫聲,步伐馬蹄的振動聲,煙塵滾滾,亂雲橫飛,幾乎要把人們的耳膜給震破;

  到處都有人馬貼身搏殺的身影,有的魯莽或者說勇猛的北國騎兵撲倒了上下齊整矛尖上,被刺穿撕裂,但是他們的死,並沒有起到引導突擊的作用,後繼的戰馬躥本能地畏懼心理,只能在一行行伸縮戳擊的矛尖前,尋覓著縫隙亂跑亂竄。

  跟在後面的短兵步兵,則貓著腰,持著刀劍鑽入了矛林前行的下檔處,於是行的士兵紛紛拔出橫刀,與其交互白刃格戰:一旦這些輕巧瘦小的步卒被抵擋回去,抬起頭來,就同時被三四根矛尖來回穿刺,抽搐著身軀倒下、陣亡。

  而在東郊的留守營盤中。

  當所有的南朝士兵看到敵人,已經快要逼近他們的中軍後,反攻和抵抗也更加瘋狂起來。

  他們的箭手,全部都堆擠蝟集在壕溝之上,竭盡全力地反覆拉弓射箭,很多人累到筋疲力盡,就丟棄了弓矢和箭袋,無所畏懼得拾取了斧頭或彎刀,衝下來加入肉搏戰。

  雨水很快就變成了烏雲卷積,暴雨直下,士兵們的腳下的泥漿和雨花不斷炸裂,無論是南軍的火器,或又是北軍的弓箭都被澆透浸濕了,故而此刻不論是步兵還是騎兵的遠程打擊手段,都因為這場暴雨而統統失靈。

  他們只能操起了長矛和刀劍,和撲來的北朝選鋒肉搏在一起,就連勇武素稱的南軍騎將馬仲本人,也持矛下馬,鼓舞著裝備簡陋的步卒們上前搏戰。

  所有敵我雙方的體能,都已衰竭到了頂點,很多西北騎士連策馬的力氣都喪失了,只能下馬,和南朝來自莽林地區的散兵在泥水裡廝打翻滾,有的被長戟劈削得支離破碎,有的被長劍給刺入胸膛,有的被鐵錐貫穿頭顱,但依舊在瘋狂作戰。

  一時間固然北軍選鋒的正面傷亡頗大,但是南軍的營盤和防線也被深深的突入了進去,然後雙方在洛水與谷水的狹長夾峙地帶,踏著越來越深的雨水,陷於了膠著狀態。

  而在洛水以南。

  即便很多人在泥水裡腳都在顫抖和打滑,卻還是嚴格而畏懼地執行了主帥王端臣的指示,尾相連,扛著粗大的步矛、旗幟、勾連槍、寬刃劍等林林總總的武器,列成宛如大蜈蚣般的縱隊,自顧自地跑步,源源不斷的從浮橋增援而過,直抵達了戰場的中腰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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