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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道,烈日炎炎之下,正當是赤地千里的光景。

  已經被啃得光禿禿的原野里,幾乎只剩下被暴曬龜裂的蒼茫土黃色,以及污濁的洪流一般,緩緩蠕動在大地上的人群。

  雖然,毫無遮掩的他們被炙烤的頭昏眼花或是奄奄一息,甚至連說話和呻吟的氣力都沒有了;沉默的隊伍里不斷的有人倒在地上,而留下一路鴉鷲堆聚的屍骸叢叢;但是步履沉重緩慢前行的隊伍,卻沒有任何停下來的跡象。

  而遠處隱約閃爍在天邊的一抹水線,就成了他們最後的希望和目標。因為,那裡意味著食物和水,以及活下來的機會。

  說到這一切,淮南當地的士民百姓,可謂是滿心心酸而血淚斑斑了;從連年的戰亂不斷的戰火里苟活下來,卻又遭遇了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大洪災。

  這些背井離鄉的人們,好容易才在去年緩過氣來;告爺爺求奶奶的借來種子和農具,又有當地駐軍的畜馬幫助,準備在新一年裡好好耕作一番。

  但是事與願違,先是爆發了蝗災幾乎把地面上的一切青苗和樹木都給啃光了。然後,又發生了連綿的旱災,連補播下去的芋薯和雜糧種子,都活不了了。

  這卻是數年前戰亂的破壞,再加上前年的洪泛大水,徹底摧毀了當地殘存的最後一點水利設施。因此,旱災一起他們甚至連自救的手段和可能性,都已經沒有了。

  就連當地那些編管和收容他們,圈地進行屯墾的當地駐軍,也真的徹底無法可想了;因此,他們唯一可以給出的建議和出路,就是沿著大路向北,直接抵達淮河邊上的幾處渡口。

  或許,在那裡還有人願意接受他們。

  第826章 啟新(十一)

  雖然淮鎮離開了安東之地,但是留下的後續影響和餘波迴蕩,還在持續醞釀著。

  儘管淮東軍已經撤離遼東腹地,但是陸陸續續還有不少,打著不願意參加羅藩內戰的零散藩兵和代官,攜家帶口的最終退到了遼東半島中北部,就此在建安州境內,接受當地的編管而停駐下來。

  連帶就地建立的防線和附近投附的代官、附庸,等於變相控制了建安州都督府下轄,四州大小十三城的大部分地方。

  自此遼東半島除了北部邊沿之外,差不多盡入我方勢力的掌握和控制之中,等於是遠遠超出了最初借兵安東,所能得到的預期和利益。

  而在泰平五年六月初九,一條消息震驚安東諸侯。

  包括建安州、復州、積利州在內的半島中南部三州,宣布繼承前藩主的遺命,接受淮東的代管和保護。

  此外,半島北部相鄰的辰州和穆州,公然宣布中立而聚兵封鎖邊界,推舉故羅藩大將駱秉聲為團練使,率土保境安民而不介入任何的紛爭與內亂。

  當然了,他們背後的靠山和後盾,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自此羅氏藩領有的十一州,已經自立和割裂出去了近半數。

  而在益都城城內的體現,則是與軍隊相關的大多數人家,都不約而同的換裝了新衣裳,或是剪裁添置了部分身上的鞋襪冠帶璞頭等行頭用具。

  因為,這得益於從安東之地獲得了幾萬匹絹布,而一匹布四丈長寬四尺,已經足夠一家五口從頭到腳換裝了一遍;

  這些安東絹布,都是產自遼東地區的柞蠶業,因為當地獨有的遼東柞,生長極為旺盛,幾乎是漫山遍野的無處不在。

  遼東柞又稱遼東櫟,常生於低山丘陵區的多年生落葉喬木;葉可飼養當地特色的柞蠶,而種子可釀酒或作飼料,當然遇到災年或是饑饉的話,也有人拿這個櫟樹子充飢,只是吃多了很容易消化不良而死。

  而專門吃柞葉的柞蠶生長周期大概要五十天,雖然比起南方的家蠶或者會所是桑蠶生長時間略長,但也更加耐冷而抗病害;只要有足夠的室內保暖和管理手段,一年收穫四五次更笨不成什麼問題的。

  因此,經過多年的發展和世世代代的積累,遼東南部各州所產的絹布,因為天然的獨特色彩和質地綿密,彈性和耐熱性很好,而在東海三藩乃至南方的嶺外之地,布帛類的消費市場當中亦是占有一定的份額。

  這也是安東大羅氏的重要特產和對外輸出大宗之一,只是如今的大半數產地,都在我的控制之下。哪怕用來紡織做簡單的粗綢,也是一向穩定的收益和不錯的保暖紡織物來源。

  因此,這一次從安東獲得的幾萬匹絹絲,除了其中附加值比較高的少部分精品,在進一步加工裁製,繼續行銷南方牟利外,其他大部分普通貨色,都給逐一各級的發放下去,作為個人和集體的獎賞,改善生活的軍隊和部門福利。

  而且柞蠶絲還有一個重要的用處,就是因為彈性好且絲線結實的緣故,完全可以混紡在木棉布和苧麻里,提高對刀劍割裂和利器穿透的抗性,而做成某種意義上類似於後世絲綢帛甲之類的玩意。

  因此,在沂州沂水河谷的水力紡造工場裡。

  徽州績溪人胡汝明,如今的織造署總辦,也在一絲不苟的仔細檢查著,一大批新制出來的制式袍服,和相應的鞋帽製品。

  時不時還抽出幾件樣品來,放在幾個尺碼的人靶模型上穿戴整齊,然後細細查看有沒有鬆動的線頭,多餘的毛邊和斷茬,疏漏的縫口等瑕疵和缺陷。

  事實上在他手下管領著,多達十數家衣被鞋帽製造工場,以及相關的數十家大型織染紡紗配料制鈕等工坊;期間常年勞作的女工數以萬計;這還不包括那些短期增募和打零工的附近居民呢。光是人口數量上就幾乎比得上一個小縣的縣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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