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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缺了其中最重要的田土戶冊,又跑了相應老道嫻熟的辦事人員之後,他又拿什麼去徵收賦稅和丁役呢,難道自己親自帶隊去徵收麼,還是縱兵去搶去抓麼。
想到這裡,他愈加痛恨起統領淮軍的那個遠宗來,這招釜底抽薪的絕戶計,幾乎將他好容易取得的優勢和上風,又大都給打回原形了。
但他還只能不聲不響的打落牙齒和血吞,不然,一旦這個情況和消息張揚出去,他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和統合的人馬,只怕又要動搖和離心了。
因此……對於剛剛得到通報,而急急忙忙前來覲見和表功的前大司丞羅虞,就很難有什麼好臉色了。
只是他剛剛掌控本家,還需要這些暗通曲款的投效者的示範作用,也需要他們繼續發揮餘熱,來維持城中的日常運轉。
他好容易按捺下心情,與這位虛與委蛇的說上幾句寬慰和安撫的話,然後就見一名親衛疾步奔走進來,急促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羅湛基就臉色變得有些勉強的站了起來,連告罪一聲都省去,而徑直走了出去。
「該死,是誰些泄露的消息……」
他幾乎是一邊走,一邊對著跟隨聚附在左右的低聲咆哮道。
「他們鬧將起來了麼……」
「什麼,已經有人自己帶隊去搶了……」
「已經攔不住他們了?」
這一刻的羅湛容已經有些惱恨和著急上火了,情急之下忙中出錯居然忘記了派去接手的人當中,其實並非只有自己的親信,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讓人將那些管庫和倉員給控制起來。
顯然,這些人可沒有繼續替他保密的義務和理由了。
第812章 淪沒(七)
遼城東北向,名為木浦川的丘陵之間。
接敵的戰鬥還在繼續,只見的滾滾衝擊和廝殺的戰陣之中,人馬翻飛而彈雨如注。
而那些敵軍的馬隊,在受阻遇挫之後,就不斷的想要迂迴和繞過,我軍臨時設立的阻擊陣地,從側面和後方尋找新的突破口和薄弱環節。
然後,又與分兵前來阻截的淮軍騎兵和小規模戰團,犬牙交錯的廝殺成一條條新的戰線和焦點。時不時可以看見,發炮的落點之下,隱約的人仰馬翻,乃至被打爛的肢體和人馬碎塊,隨著血雨一起飛濺開來的情形。
雖然這些敵騎面對聯車為牆,又得到火炮加強的銃兵空心方陣,暫如狗咬刺蝟般的無法可想,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但是對於那些來不及逃離的輜重車輛和普通人群,還是有足夠殺傷力和破壞效果的。
一旦被他們衝進人群放了鴨子,就可以順勢驅趕這些沒命奔逃的人潮,反過來衝擊和填塞,我方已經預設的陣地,而為他們的突破消耗火力,和創造各種機會。
從某種意義上說,統領這隻追兵的敵方將領,也有那麼幾分才幹和老練之道的。
於是,在這片頗為寬廣的戰場上,就變成了某種尋機突破與層層阻截,不斷展開延伸戰線的拉鋸和對抗。
我方雖然有火力上的優勢,但卻在兵種和兵力上處於劣勢,還有大量非戰鬥人員的拖累。因此,從整體形式上說,還是逐漸在敵方的衝擊和壓迫下,處於收縮和後退之勢。
只是一些來不及收攏的人員和跟上的車輛,就不得不被放棄了。
而在此期間,人稱第七將的濰州兵馬使杜桑,則站在我身邊充當了直接指揮的角色,他負責將我的每一個命令,依照現實狀況和變數,而分解細化成更加合理的具體布置和局部上的調整。
正所謂是,骰子一旦投下,就是剩下比大小運氣的時間,或者說是各自所犯錯誤更多的碧藍時間了。
「彈藥剩餘情況如何……」
我再次確認到。
「隨軍彈藥都在前隊,尚無分毫損失……」
參贊軍務的朱武應聲道。
「其中銃用的子藥和擲彈尚多,還能堅持好一陣子。」
「但是炮藥和彈丸已經有所不多了……」
「只餘數輪的基數……」
「那就集中給接敵的步隊使用好了……」
我決定到。
……
戰場的另一端。
駱秉聲也在用打量著戰局,看起來勢頭還算順利,只是敵方雖然在不斷的退後,卻也沒有真正動搖或是陣腳鬆動過。
作為前安東守捉軍的左廂都監,他能夠以外姓人的身份,做到這個僅次於藩主繼承人兼任的重要軍職,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而是伴隨著前兩代藩主鞍前馬後,受創累累而一刀一槍的拼出來的,以他多年浸淫的沙場經驗看來。
只能儘可能的消耗對方的火力和彈藥,待到對方的陣營里出現某種後力不繼的頹勢,才有可能是他的機會。
但是顯然他手下有好些人不是這麼想的,因此正好讓他們多消耗一些敵人的銳氣和勢頭。也算是變相的替那位即將就任藩主的羅湛容,有所分憂和解決掉一些潛在的麻煩。
他知道這支部隊裡來自各家的手下,頗有不服氣和別苗頭的跡象,而身為領頭人的羅湛容,也是好不容易為他爭取到這個領軍建功的機會。
他雖然在軍中的地位不低資歷也很老,但在現在卻是身份最是尷尬的一個人。因為他兩次都站錯了隊,最後還是舊識羅湛容不計前嫌的,把他重新啟用起來,作為軍前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