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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讓人略有些遺憾的是,這隻北伐之中好不容易善存下來的勁旅,卻被國朝中的大人物們,以實力有限扼守重地不宜輕舉妄動為由,暫時摒棄在了二次北伐之外。

  但不管怎麼說,他已經重新走到了這一步,在戰略縱深和餘地都變的寬泛了許多。

  從這裡的關城防線出發,向東南可以繞過伏牛山脈,而威脅身為北朝中樞所在的都亟道,或是直接進入河南道平坦的中原腹心各州;

  向北則可以沿著山地邊沿殺入河東道的陝郡,隔斷和阻絕作為北朝大後方的河東道支援,乃至將其奪取或是打爛。

  甚至還可以改向出武關,而取藍田峪的關隘直逼長安舊址,而牽制和威脅那些首鼠兩端的西軍,不至於輕易離開目前的地盤,而繼續為苟延殘喘的北朝提供助力和呼應。

  第782章 萌動(七)

  在屏州(今遼寧埠新市西北)

  首府屏城以北,廣寧鎮高台山下,名為大清溝的地勢開闊谷地內,已是一番喧鬧的戰場。

  打著十幾種旗色的數股不同陣營的人馬,像是蒼茫大地上打翻流淌的顏料一般,以犬牙交錯之勢攪合在一起,又捲起彌天的煙塵來。

  剽悍暴烈的戰馬,成群結隊的縱橫穿馳期間,將人群撕開一個個逃散的裂口;或是被強行攔住勢頭,在爆裂的衝撞和墜馬聲中,像是涓流進乾渴泥土的泉水般,徹底消失在步隊刀兵橫錯的結陣當中。

  來山外草原朱邪藩下轄,黑頭室韋七支氂矛之一鄂那部,藩奴出身的百目阿魯忽,也在彌卷的塵煙當中浴血混戰著,穿了四代人的破舊皮甲上,已經滿是凝結的血垢和豁口。

  臉面口鼻之間也徹底失去了知覺,只剩下身體求生的本能,還在支使著剩下的僵直動作。就算是身邊紛紛倒下的同伴,也不能讓他更多無動於衷一些。

  現如今,身為占據阿溫河上游,最是肥美數處河口的塞外諸侯,朱邪藩最有力的七隻氂矛,有四隻已經折斷在之前,北朝對於草原禍水東引式的征拓當中。

  連帶藩家本身,都明顯不敵來自安東道的滾滾大軍,而不得不拋棄多年阿溫河上游流域,經營的堡塞、廄欄、圍場、屯田、牧地等一幹家業和數以千萬計的畜產倉皇遠遁,而同時放棄了,對於這些下轄藩部的掌控。

  因此,以鄂那部為首僥倖避過塞外大軍征伐和擄掠方向,而暫時處於放任自流自生自滅的三家藩部;經過了上個冬天嚴重準備不足,而損失了小半數人口和大半畜群之後,在生存危機面前,重新達成某種暫時的聯盟,而以圖另尋前程和活路。

  然後,好容易伺機瞅得南邊防備的空虛,一股坐騎的殺入崇山背後的遼西之地,卻又莫名其妙的捲入了這一連串混亂之極的戰鬥中。

  作為三隻矛頭之一的鄂那部,他們先是迎頭撞上了,當地掀起反亂的薛氏殘黨圍攻下,躲在城邑里負隅頑抗的外來諸侯留守人馬;以出其不意的生力軍之勢,輕而易舉將其一一擊潰和驅散,而占據了三部聯盟的第一個落腳點——廣寧鎮。

  然後卻又在繼續乘勝追擊的屏城之外,遭遇到了受到外來諸侯所勸誘和驅使的外援,來自南面山地的數部林中百姓;經過一番廝殺爭鬥將其戰敗逼退,而準備合力打下守備空虛的屏城,作為新的根本之地。

  然而眼看就要的手,卻又遭到了來自東面黑種契丹的襲擊,而在奪取城門之後不得不功虧一簣的退回來應戰,好容易將這幾方都殺敗和逼退。

  然後,卻又在追擊當中,遭到新出現軍勢的包抄和側擊,除了監視屏城附近的鄂那部之外,其他兩部僅有的生力軍,幾乎當場潰敗不可收拾,最後只有小半數人得以逃歸回來,而據胡在鄂那部周圍,且做苟延殘喘。

  然後他們才知道,這些卻是從鄰接遂州(今遼寧彰武縣),緊隨前驅的黑契丹人而來,全力殺入遼西之地的安東北地諸侯聯合。

  光靠一個尚有餘力的鄂那部顯然是獨力難支,因此只能從屏城一路敗退到,這最後的據點——廣寧鎮,才得以站穩腳跟重整行伍。

  然而更糟糕的局面是,那些原本被他們擊退或是戰敗過的對手,無論是之前的薛氏殘黨,還是交手過的外來諸侯的勢力。無論那些退去的林中百姓,或是黑種契丹。

  都毫無差別得被北地聯合的武裝,給強行擠壓和驅逐著紛紛奔逃了過來的,與他們這些山外藩部,在這裡重新亂戰成一團。

  剛開始還有些涇渭分明和臨時連橫合縱,一致對外渡過難關的意味,但是持續打了兩天一夜之後,就徹底失去了指揮和控制,也無所謂次序和陣列了。

  只剩下與熟悉的人抱團在一起,消滅一切所遇到的敵人,或是敢於攔阻自己的妨礙。諸如此類的本能意念和追求了。

  突然面前的阻擋和壓力驟然一松,就見阿魯忽猛然撲了個空,而腳下虛浮著踩空,翻倒下去滾了十幾滾,卻是落進了一小片滿是屍體和粘稠血水的凹地當中。

  他昏頭昏腦眼冒金星得躺在僵直發硬的屍體上,前後不接的喘了好一會的氣,才慢慢緩過勁來撐起身體,卻發現自己已經殺到了混戰戰場的邊緣,暫時遠離了死亡的威脅。

  但是顯然一隻追隨在他身邊的,那十幾個部屬和藩奴,卻沒有人能夠衝出這個死局來,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幾個親族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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