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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了,在此期間,不管在檯面上跳河跳江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家破產和敗落;多少豪商富賈之族,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或是丟下一屁股債卷帶逃亡異鄉。

  但作為廣府當地社會上流的豪門顯宦,勛貴大族日常的生活品質和奢靡享受,卻是沒有因此減少多少的。

  而對於羅氏大宅來說,這又是個繁忙的一天。

  籍著各種經濟衰退的破產的浪潮,飢不擇食的購入各種物資工場的掃貨高潮,隨著回落的物價和人工也終於過去了,另一方面則是來自官方的關注和壓力了。

  雖然之前已經是頗為謹慎小心的,通過婆羅洲會館和夷洲商會會的背景,進行零敲碎打和螞蟻搬家式的分散操作,但是各種領域買得東西多了,流動匯聚的數量積累起來,還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些官方的注意。

  尤其是,新上任的三司使,就宣布了朝廷關於打擊囤積居奇,限制田土產業兼併的決心。

  並且宣布即日起,超過五千緡或是六百萬錢以上的大宗交易活動,須的在寶泉街司農寺下轄的權平監備案待詢,但有敢私下授受或是其他情弊,違者重罰不怠。

  其中的項莊舞劍意在何為,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而近日廣府發生的另一件大事。

  就是在一片吵吵嚷嚷上躥下跳的動靜,和種種幕後交易妥協當中,宗藩院最終還是通過了,對兩海道各島大洲的藩家增加貢稅和獻納的決議。

  並由首山宮中的天子用璽制發下大詔,悉令東、西海道十五洲、十一分巡路一併貫徹執行。

  這一次加征的標準,按照距離的遠近和地方出產的富瘠程度,增長幅度為兩成到五成不等;另外增發公債和官債,其中大半部分將按照海外藩家的爵級和藩下戶數,進行攤派認捐;

  又設立歸化助國捐等名目,由十一分巡路下各自所在地的州府衙門,向兩海道的所有歸化人家庭徵收……

  雖然,看起來都是一視同仁的標準。

  但真要按照這個新詔規定執行下去,距離中樞更近開發度更高,島陸面積加起來更大,設置行政區劃也更多更完整、國人和歸化人比例更大的,東海道的各家海藩諸侯,無疑就成了大的輸家了。

  與此同時,作為新任計相的第一步舉措和鋪墊。

  而隨著第一批海外徵收而來的物產,變成堆積如山的裝卸在港口裡的稻米麥豆和穀物帛布油肉,原本被曠日持久的戰事,拖得疲敝不堪的嶺內各道,也似乎可以喘口氣過來了。

  ……

  開義內城突圍的戰鬥,從一開始就陷入了白熱化。隨著驟然突入圍城營盤的鋒勢,城垛人和馬的屍體就像是個血色漩渦般,不停的攪拌在一起,而堅定頑強的向前推進和突出著。

  禍不單行的是,在北門諸侯聯軍的後方遭到了突襲,原本處於安全位置的北門大帳,也被一支敢死隊所襲破搗毀;而失去了坐鎮指揮之後,數家諸侯交替組成的包圍圈,居然就此潰敗不可收拾,自此門戶大開,而讓內城的騎兵一鼓作氣趟殺了出去。

  更糟糕的是,之前清理出來方便搬運輸送攻城器械的通道,卻成了這些騎兵馳騁肆虐的坦途。

  被驅趕這沖在最前面的,則是火牛陣的變異版,屁股著火的受驚馬群,沿著街道浩浩蕩蕩而過,幾乎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它們的事物。

  貽誤軍機的小諸侯褚氏家主的腦袋,被氣急敗壞的懸掛上桿頭的那一刻起。諸侯聯軍也在某種危機和恥辱的刺激下,變得更加拼命和賣力起來。

  而對於留在城中的薛鼎峰等人來說,則是不折不扣的噩耗了。

  薛氏在開義城經營了十數代人,自然會有所準備和安排,應對以本家的危機和緊急情況,比如內城與外城之間的幾條暗道。

  但是這些暗道都是只有藩主為首的少數幾個核心成員,才能夠知道和掌握的,比如那位陣亡的內宰薛世榮,或是臥床不起的元老薛定邦,或許只有知情;

  至於薛鼎峰,他還是從原本五路守捉使,至少十位以外的資序遞補上來的,還沒來得及知情呢。現在,這個關鍵和秘密,卻變成了平盧軍突圍的契機,這怎麼能不讓人憤恨而沸怨呢。

  與城同殉死在這裡也好,這樣懦弱無能吃裡扒外的藩主,薛氏焉有不亡之道理麼,他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想道。

  而沿著平盧軍出逃的北門,周圍那些終於反應過來的諸侯聯軍,也將功補過式的奮勇向前突入殺了進來。

  望著那些頂冒著矢雨,已經從北門裡衝出來,又湧上城牆的敵兵。

  「薛氏成亡就在今朝。」

  薛鼎峰不由有些絕望而決然地喊道。

  「隨我殺敵……」

  「讓這些賊子好生見識,我薛氏健兒的決死氣概……」

  僅僅片刻之後,他身邊已經被堆積的屍體所環繞著,那些薛氏的健兒直到陣亡前的最後一刻,還是和敵人拼死糾纏在一起。

  然後,這並不能阻擋愈來愈多的敵人,從四面八方占據城牆和門樓,而打開更多的通道,讓內城變成一個充滿絕望與哀嚎的戰場。

  身邊的護兵和親隨幾乎都死光了,而他的雙手已經顫抖的幾乎握不住刀了,只能頹然半跪在錯橫的屍體上,而對方並沒有繼續用弓箭攢射,顯然是打著想要活捉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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