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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迸濺的將當面的敵勢,給削薄了一層又一層,雖然他們鼓足餘勇還在繼續前沖。
而對於居中的銃兵列陣來說,有了足夠展開火力縱深的空間,密集列陣以抗的敵軍,也就是更多站立著的靶子而已。
這時候,事情再度發生了些許變化。
嗡嗡幾聲沉悶的震響,我所在附近的隊列里,突然隨著倒下的人體和崩碎的大排,出現幾個小小的缺口。
「小心,床弩……」
我身邊的親兵頓時喊了起來。
然後推上來更多臨時扎制的大排,作為掩護和混淆目標,簇擁著我將為之重新挪後了一些。
牆頭上居然藏了床弩,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進來的,還是這城中本來就有的玩意。
然後作為我替身的三枚無意間就成了目標了,只是這個手工拼裝的玩意,在超過一定距離之後的準頭,就充滿了玄學。
因此,距離最近一枚也足足有十步遠,只是有面大排剛好被擊破,崩裂的碎片飛濺了過來,三枚眼倒是疾手快及時跳下馬背。
結果,就在坐騎灰熊貓身上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而驚躥了起來又被重新按伏住。
這時候,頗為沉重的炮車也從長街被拉了上來,而推到了對著城頭的射界內。
那幾具暴露位置的床弩,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再次上弦發射,就搶先被仰高仰角炮射上去數枚鐵球,崩開了城磚垛口之後,又在內壁彈跳著,連人帶床弩一起砸出了個稀巴爛。
而這第一輪炸響的炮擊也像是某種號令,拉開了新一輪全面搶攻的序幕。
重新裝填上散彈的炮口,也被放低下來對準了那些,正在彈雨中苦苦堅持著,努力重整隊列的敵軍們。
第737章 抉擇(二)
要說什麼比排隊槍斃更有威懾力,也更加欺負人的話,無疑就是同時發射散彈的大炮了。
這些看起來尤為驍勇酣戰的敵人,在拼死冒著彈雨往復衝擊到淮東軍的身前,卻又被刺刀和長矛搭構的多重列陣,給巍然不動的紛紛戳殺著反推了回去;
又再被抵近火炮的散彈和實心鐵球,給反覆轟擊出一片又一片支離破碎不成人形的血肉風暴,犁出一道道血肉溝壑之後,廣場之中剩餘這些密集對抗的敵陣,也終於當場崩潰了。
他們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向著兩翼,戰鬥力更加孱弱也更加雜亂的藩兵位置,奮力突圍而去,頓時在怒吼與慘叫聲中,再度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
而在這時候,我的本陣卻沒有乘勝追擊或是挺起刺刀銜尾追殺,雖然,牆頭上射箭的敵人已經被持續不斷的排射,給徹底壓制而死傷累累。
因為,他們身後大門也被自內而外的打開了,匆忙倉促的衝出來更多甲兵構成的後援,甚至還有成群結隊的騎兵,但是這已經晚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相對狹窄的城門和有限的門前縱深,讓這些後援反攻和對沖的努力,在弧形密集展開的三麵包夾之下,只能變成背靠城牆徒然無奈的添油戰術。
而以高牆為支撐背水一戰的決死勇氣,在強大動能貫穿護甲和身體的金屬彈丸面前,幾乎是毫無意義掙扎於反抗,也無力挽回他們被壓制和屠戮的命運。
他們甚至連衝到刺刀牆面前,近身肉搏片刻的機會都沒有。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之後,廣場上只剩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的屠殺現場。倒下的屍體幾乎讓人沒有辦法下腳,靠著大門的位置更是被,尤帶著猙獰扭曲表情的屍體給堵塞了起來,而整個廣場的地面縫隙,都被流淌的血水給染紅了。
而且,因為殺紅眼的緣故,沒有留下一個俘虜和活口。
隨後,在左近友軍震天的歡呼聲中,阻礙在我們面前的高牆,也連同上面殘餘敵人,驚慌失措的叫喊聲一起,被轟然推倒崩塌在地面上,而露出幾個相對寬敞的缺口來。
裡面的戰鬥聲和動靜,也變得蕭疏了許多。這時候我倒不怎麼著急了,對著報告傷亡數字的薛徽言道。
「穩住陣腳,讓羅藩的人馬先上……」
隨後簡單溝通之下,就有來自兩翼的羅氏藩兵大聲怒吼著,擎舉著刀槍牌盾,像是潮水一般的從這幾個缺口猛衝了進去。
又過了一會,正門的位置和通道也被清理了出來,整車整車的屍體被推到了廣場上了堆積起來。殘存的牆頭上也插上了風雷旗。
這時候,我才帶著部隊魚儷而入。就見內部的上小廣場遍地狼藉,儘是激烈戰鬥過的痕跡和滿地的血污。
而在通往城主大堂的上百級寬廣台階上,仰攻而上的羅氏藩兵們,正將那些躲在亭台樓閣迴廊闌干之間的敵人,給殺的節節敗退。
時不時有沉重的屍體和慘叫哀呼的傷員,順著台階的坡度滾落而下,又被無數遍的踩踏而過,或是從台階兩邊被奮力廝殺的人群,給推擠著掉落下來。
而隨著淮東銃兵加入攢射後列,敵方的潰敗之勢愈發不可收拾,眼見就被先頭殺入的人馬,衝到了城主大堂的檐下。
這時候,名為城主大堂的高梁拱架的建築,卻突然轟的一聲坍塌了一角,在塵土飛濺當中,頓然衝出一群灰頭土臉,卻又難掩滿身滿身血污的人,架著幾個看起來不良於行的身影。
迎著那些從大堂里追出來,或是倉促上前攔截的敵兵,左衝右突的從高聳的台階上,幾乎是三步並作一步走的跑跳著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