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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多少影響了他的詩文風範。

  「五丁仗劍決雲霓,取天河下帝畿。

  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

  另一個聲音接口道,卻是置制副使辛稼軒。

  漫長而忙碌的軍旅生涯,讓他的氣質和性格,也變得沉凝厚重,而夾雜著威嚴森凜的味道。

  就像是一柄回爐百鍛淬火之後的久戰寶兵,舉手一投足的簡單動靜之間,自有一番殺伐自專的凜然威勢。因此做出來的對句,也是自有一種兵戈嗆啷、宏肆奔放的鬥戰氣息。

  這時,紅泥小爐上銀白色的茶壺,終於開始突突的冒出沸滾熱氣,而發出某種尖銳的輕鳴聲。也打斷了他們的唱對遐想。

  然後被陸務觀輕輕提把而起,澆沃在茶碗上擱著的銀絲網篩里,沖刷著已經磨好的團茶末子上,頓時滾動蕩漾起濃重郁綠的茶湯,以及洋溢撲鼻的清香氣息來。

  「這便是瓊州家領,特地寄過來的雪芽龍團……」

  「據說引種自梁公最喜歡的金州雪芽老樹……」

  各自飲下了第一盞濾過的茶湯之後,陸務觀終於再次開口道。

  「家中又有來信催促了……」

  「只怕再也不能耽擱了……」

  他們都已經是獨當一面的方鎮大員或是重地守臣,這個格外邀請過來會面,當然不會只是賞雪品茶吟對這麼簡單了。

  根據南邊來信,作為早年軍旅生涯留下的紀念,積年不愈的風創和勞損,讓鹿公的身體愈發得不虞而情況日下,嗜睡和睏乏等老年人的病症,也越來越多出現在他身上。

  因此,在家書之中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字裡行間的蘊意,都是有意讓他這個嫡長孫早日完婚,乃至儘早誕下子嗣,也算是個沖喜之期。

  讓老人家有個含飴弄孫,承歡膝下的盼頭和指望,而能夠心情開朗的獲得更加長久一些。

  事實上,作為大戶豪門的長孫,他的婚事早在襁褓之中,就已經確定下來了,對方是吳洲唐氏的女兒,也算是母家那邊的姨表親。

  唐氏也是勛舊之後,先祖唐介做過開國時的參政知事,只是後人在仕途上逐漸努力無望,改而置業從商而另闢蹊徑,做出一番世業來。

  雖然沒有向陸氏一般,於海南的腹心要地就食實邑;也沒能如同南海開府的那些元命世臣,獲得一塊分藩的世爵之地。卻也在呂宋三洲,置下了大片田產和園林、作坊,在當地號稱「半萬之家」。

  因此,算是陸氏的重要親故和世交,幾代人經營和相處下來,頗多互補和扶持之處。

  故而,陸務觀很早就已經與對方見過面的,雖然不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也算是往來數面,比較熟稔和相識了。

  而且,身為長兄的陸務觀一旦成婚之後,陸小姐的終身大事,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提上議程,而再沒有繼續蹉跎的理由了。

  因為,從某種現實的角度說,一旦鹿公身故,陸侍郎也須得自請丁優,守孝三年而暫時遠離仕途和朝堂。

  這樣的話,陸氏在朝堂的政治影響和地位權勢,將出現相當的缺失和錯位。一些鹿公在世時流傳下來的人脈與資源,也將隨著失去某種主心骨和凝聚力,而逐漸流散。

  雖然陸氏一族,至少還有十幾位,正在仕途當中廝混和奮鬥的近支叔伯兄弟,但無論是世代底蘊還是積累的人脈上,還是比不過龍雀園嫡出的這一脈。

  因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龍雀園的第三代,將以兩個守臣級別的重要人物為核心,無論是在仕途還是軍隊方面,都有足夠的發展潛力。

  因此,哪怕當初再怎麼反對和人,也不得不對鹿公的眼光和決斷,欽佩而敬畏不已。

  唯一的缺憾是,他們的影響力和基本盤遠出在外,而且都集中在淮東鎮上,不免讓人有些舉面應敵,成敗榮辱皆系一體的擔憂。

  但是廣府的那些經年日久,長盛不衰的老牌門閥世勛,那個又不是在外有足夠的奧援和外圍勢力,作為傳襲家業的重要根基和退路之一呢。

  就像是曾經的顏氏一般,雖然因為顏公在任時的政爭和變故,經歷了幾番起落沉浮,最後一度退養天南以避世自保。

  但是一旦有機會得到敕令回到廣府之後,依靠那些迅速聚攏在身邊的門人故舊,依然能夠躋身於一流門第之列。

  ……

  劈波逐浪海潮水霧當中,打著某種水紋插翅風雷旗,拉開距離的數隻海船,還在燈光和鏡片反射的指引下,繼續艱難的前行著。

  隨著潮汛涌動而起的冰冷浪花,奮力拍打著磨損斑駁的船身,卻只能無奈的化作甲板上緩緩流逝的水跡,順便帶走那些奔走在甲板帆纜之間,一遍遍打濕的人身熱量。

  右護第四營副將,權膠州團練副使劉琦,裹著膠皮的防水罩衣,抹著臉上刺骨的海水,聽著左近管船大聲的叫喊。

  「這兒已經是離岸最遠一處的海嶼了……」

  「再下去,就要進入更加風急浪大的黃水洋了……」

  「只怕現今這船況,撐不住多久了……」

  「一旦有什麼大的損漏,這登、萊沿海可是沒有修繕能力的。」

  「須得繞回一大個圈,到膠西的板橋老鎮去修復了……」

  「要不然,先去新開的登州市駐泊休整。」

  「回頭再來搜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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