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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林月如或是趙靈兒的親戚。」
然看了看推薦報告上的簡歷和事跡,他是溫州永嘉人士,原名林靈噩,據說家世寒微。生日不詳。七歲讀書,粗能作詩。
然後一直給人做伴當和陪讀,又隨主家輾轉徐州落戶。
直到三十歲才在淮水岸邊,偶遇到自稱是「漢天師弟子趙升」的仙人啟蒙,而授業道書三冊,自此改名靈噩為靈素,字通叟;開始受譙入道,到處行游(流竄?)
因為貧困潦倒,而往來淮、泗間,丐食僧寺道觀之間,卻沒有人願意接納和收容他……直到在破敗的嘉平觀落足,私下受了饋禮給鄉人作喪法事。
這才被戶行判司的普查活動,給揪舉出來送官處置。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我的第一反應是,你麻痹的所謂仙人傳道,也實在太不頂用了。
既不能趨利避害的護身,也不能生財聚力傳道一方,而是像個盲流一樣的到處打秋風,居然最後淪落到,為了幾條肉脯和些許米麥,給人做喪事的地步……
然而趙鼎在審訊他的過程中,覺得這廝言談舉止不俗,而見歷頗豐,甚有些學識來歷,覺得或許可以為本鎮所用一二。
然而,我卻因此心中一動,去翻出那本記錄了諸多人名和事件的隨身日誌來。
這才依稀記起來在另一個時空,這位貌似是北宋末年的著名神棍,少時曾做過蘇東坡書僮。
成年後做了道士的最大成就,就是直接把好大喜功的宋徽宗給忽悠瘸了,而獲得了某種類似國師真人的身份。
被加官晉爵賜號通真達靈先生,加號元妙先生、金門羽客。並且為他建立道學,封道官十等。並收授生徒數萬而皆有國家供養,在他慫恿下,那位奇葩徽宗皇帝宣和元年正月甚至下詔欲盡廢佛教。
生平著有《釋經詆誣道教議》一卷,《歸正議》九卷。是道教神霄派的重要的宗師,承接奠基祖師王文卿,使神霄派從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到興盛一時的國觀大派,被稱為玉真祖師的關鍵性人物。
以至於留下了「妄議遷都,妖惑聖聽,改除釋教,毀謗大臣」的歷史評價。
雖然最終還是玩脫了,施法治退京師大水不果,而被皇帝疏遠而自請放逐,然後籍沒與家鄉於山中。
但部可謂不是古往經來的屈指可數大忽悠之一,能夠做到他這個地步和層面的人,還真不多。
放在後世起碼也是一代傳/銷創始人,或是輪子教主,心靈雞湯的始祖之類的貨色。
以至於涉及有宋一代相關事務,以他為重要配角的各種現代影視文學作品,也是層出不窮的。
不過,現如今我的麾下就連蔡京、趙鼎都有了,倒也不差他這麼一隻弄臣兼作神棍。
抱著這種難得好奇心和獵奇的態度,我決定見他一見。
再決定究竟是管殺不管埋以絕後患;還是當作路人快點滾蛋;或是關到採砂場里,接受勞動人民的改造;或是花點小錢養起來,當作某種吉祥物和擺設……的去留處置好了。
第619章 悵懷(十四)
「道者見過制帥……」
在我見到他的那一刻,就有些明白另一個時空,這號人物為什麼能夠蠱惑上自宋徽宗,下至黎庶小民的人心。
因為他的長相和氣質實在太有特色了,一身發舊的麻鞋皂衣朝天髻,看起來樸素清貧,又很有精神。
正所謂溫斂如玉而道骨仙風的氣質流典型代表,只是站在那裡不說話,就讓人很有天然親切的好感。
而他的皮相實在太好了,好得讓人覺得不到任何威脅和厭惡,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天然的顏值頗高而充滿歲月積澱的味道。
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說起話來甚的條理而頭頭是道。放到後世起碼也是那種越老越有味道的,老帥哥級的偶像巨星。
只要換身行頭進行包裝一下,就可以作為最頂尖的騙子和白手套,在廣府進行招搖撞騙了。
不過,現在的他顯然還沒有經歷那麼多事故。因此,在我的注視下說話,還是不免有些壓力和結巴停頓的。
聽他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如何遠懷仰慕和抱有尊崇之心後,我就只有一句話。
「廢話少說,只有一個問題。」
我單刀直入的質問道。
「像你這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不了文章也毫無韜略武勇的人……」
「對我有何用處……」
「這……」
他不由愣了一下,又迅速反應過來,卻是那種刻意維持和營造出來的氣度和城府都消失了大半,苦著臉低聲道。
「小人可協助官府弘揚教化,勸俗良善……」
「還可藉此在民間廣而造勢,為貴人祈福求壽……」
「只消一間容身之所而已……」
「至於其他的,還請貴人示下……」
唔,這麼快就放下姿態了麼,我還以為他還要繼續滿嘴胡吹的忽悠下去。
這人不但是個大忽悠,同時也是個好演員,可以扮演好任何一個有需要的角色,不過,似乎因為是亂世對宗教活動的影響,他到現在也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道士而已。
而且,既然肯眼巴巴的來見我,起碼相應的功名之心,也是不會少的。因此……在我與他進行了一番「親(威)切(逼)友(利)好(誘)」「坦誠而深刻(挖根究底)」的一番會談之後,他欣然決定(屈服)用有限的餘生,投入到無限的宗教信仰事業中去,為淮東政權的長治久安,綿盡一分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