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頁
然後在齊聲的號子中,逐一的轉盤上弦,調校射角和準據。
這時遠方排射而來的彈雨,再次撂在柵牆和掩體之上,打在那些露出頭身來,正在合力推動上弦的人群中,慘叫連連的頓然讓三架車弩,失力翻倒在地。
上好弦的重矢也因此嘣的一聲,亂射在低伏掩體後的人群中,每一隻至少釘穿數人。
但是剩下的幾具車弩,還是將五聯裝的粗大重矢,給放射了出去,只是沖忙之下大多影響了準頭,而掠空之後斜斜落在了炮組外圍邊緣中,貫穿了前沿戰兵隊列,而造成些許傷亡。
但卻距離真正的目標——正在裝填的炮組,顯然相去甚遠。
「再來……」
李處溫咬著牙齒怒喝到。
而此刻重新調校了試射參數的炮組,也再次發出了沉悶的轟鳴聲。這一次的射擊線依然被壓低了許多。
只聽得柵牆上蓬蓬的撞擊和炸裂聲,即接著連片的哀鳴與慘叫聲中,著彈處的那些木製柵牆,連同後面的掩體大排一起,被轟個粉碎。
霎那間迸裂四散噴濺的碎屑,直接打倒了周圍一片士兵,一時間只剩下滿地已然淹沒在血泊中,或是捂著插在頭臉手腳上的木條碎片,滾在地上哀嚎著的人體。
再一輪炮擊下來,頓時在外圍護牆上崩出若干個,毫無遮掩看見內里的大缺口來,雖然很快,就被營中北兵冒死推上來的馬車和土筐給堵住。
但是外面的南軍陣列,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也順勢動作了起來,只見前沿的白兵,也舉起了手牌,掩護著後隊猛然開始向前突進。
他們幾乎是時跑時停的間隔射擊著,飛快的越過百餘步的距離,而抵近了營壘之前,然後又迅速將拉長的縱隊,變作數段橫陣。而一鼓作氣的殺入那些,被轟打出來的數處缺口之中,而進入血腥殘酷的激烈白刃戰。
而後方跟進的銃列,也順勢分作數列,改對那些牆後的北軍集中攢射壓制,令其抬不起頭來。
而作為敢戰隊中先首,部將李鐵牛黑衣黑甲,雙持長柄大斧,像是一陣風一般率先殺入最大的一處缺口之中,霎那間被斬斷肢體、首級,在血肉橫飛與怒吼慘叫,並起齊落。
「好個黑旋風……」
後方壓陣觀戰的車營正將張憲,也不由贊聲道。
「好個橫衝直撞的大鐵牛……」
而火速跟進其後的敢戰士們,則在外圍同伴的掩護下,紛紛舉起引著的火雷彈和火油彈,向著左右拋投起來。
在成團的火光和爆裂聲中,那些匆忙涌過來堵缺的敵兵,幾乎是迎面被炸的人仰馬翻,又被粘連的火團,燒得焦頭爛額。
而在蜂擁而至的敵人之中,殺個數進數出好不暢快淋漓的李鐵牛,突然覺得面前一松,卻是汗毛站立的交橫過斧面來,當的重重震盪一聲,卻是架住一隻大鐵鐧。
「居然是你。」
對方也認出他來,不由驚異的咦了一聲。
「便是爺爺我如何……」
李鐵牛重重哼了一聲,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真是沒趣……」
對方掃了眼他身上的服色與肩領章之後,從麵皮上扯開一絲笑容,突然抽回鐵鐧信手反砸中一名北兵,將其兵器連同手臂敲成兩截。
「不若比比,誰人的殺敵更多……」
「比就比。」
李鐵牛看了對方的背影,瓮聲道。
「俺怕過誰麼。」
隨著不斷湧入的南軍,浩蕩的廝殺與銃擊聲,也在不斷向內延伸和推進。
後隊的那些銃兵,甚至都已經越過了拒馬河壕溝,衝到了柵牆之下而隔著縫隙,向著內里的攢射那些被衝散和分隔開來的北兵。
眼見大勢已去事不可為,少量騎兵簇擁著將旗和李處溫,開始從後方營門猛然突出,搶先一步掠過那些繞牆包抄的南軍,揚塵飛馳而去。
突出來之後,在騎行中清點人數,李處溫這才發現,自己的兒子押衙都虞候李爽,並不在其中。亦是只能強忍悲痛與傷懷,繼續前行。
只是,他們剛剛將一片紛亂的戰場和營壘,拋在身後的天際線下,就聽的前方號炮數響,競得好些馬頓足仰蹄起來。
微微起伏的土坡之後,突然衝出一隻人馬來,居高臨下的對著他們噴射出一片彈丸,迎面打的十數名騎兵跌落下馬來。
「陳橋團在此……」
為首的晁錯,大喝一聲。
「兀那賊子留下命來……」
然後領頭反衝而下。
「繞過去……」
李處溫居中當機立斷到。
「不要糾纏……」
只是他們紛紛控馬轉向,不遠處的半身高的野草蔓從中,突然再度冒出一票人馬,在盧俊義的領頭下,幾乎斜向攔腰撞在這隻,已經重新掉頭轉向不及騎兵之中。
「北虜受死罷……」
盧俊義大喝一聲,親手用短銃射下一名最近的騎兵。
他們幾乎仗著人數優勢,奮不顧身的纏絆住這些騎兵,三五成群的用長矛戳刺著人馬,用短刀猛砍蹄足,用三眼銃和喇叭銃抵近放射著,那些居高臨下的騎兵。
「合該我們今日奪此功勞了……」
最後指揮這火器隊,壓陣的柴進高聲叫喊道。
「儘量把馬給我保全下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