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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還有足夠的人,繼續保有某種僥倖心理,或是出於破罐破摔、孤注一擲的賭徒心理,決然不肯相信轟轟烈烈準備日久北伐會就此終結。

  而寧願認為這只是暫時的挫敗和失利,並非不可挽回而依舊有所轉機,進而砸鍋賣鐵式的,追加更多回本的投入進去。

  而對於廣府朝堂的高處,這則是一場不亞於天崩地裂的大震動。

  因為,在東路覆滅、中路潰退不止的噩耗相繼傳來後,西路軍雖然尚無確切消息,但也讓人樂觀不起來。

  畢竟,西路雖然聚集了荊南和西川兩大行司的聯軍,但其實是作為一路偏師,以隔斷北朝,可能來自關內與西北的外援。在失去了另外兩路正攻大軍的呼應之後,只怕也是獨力難支而結果堪憂了。

  國朝生聚上百年,謀劃了數代,投入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和資源的北伐大業,眼看就此付之東流。一旦具體情形廣布出來,不知道要多少人家戴孝,又不知道多少高門顯戶,要就此哀鴻遍野,痛失砥柱了。

  要知道前一次如此大敗崩決的情形,還是在大梁的開國之初的嘉佑大進軍中,幾乎讓號稱八百家的海藩諸侯,多年生聚的力量幾乎一掃而空,這才促成了梁氏幕府強勢建國立制的初始根基。

  而這次的北伐失利,所損失的人力物力尚且無算,光是在國朝軍力上的巨大缺損,就足以嚴重動搖到統治根基和威信,而且這並非是天方夜譚之說。

  畢竟,折損在北地的數十萬人馬,其中不乏國朝中外軍和延邊、駐屯將士中,戰功赫赫的老牌勁旅或是新銳之師,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通過二次動員的新卒,所能彌補回來的。

  而代表著重臨中原正統的標誌性部隊,派往北地的殿前軍再度覆滅,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當初正定帝隕落的時代,帝統大權旁落,而淪為善後的南海幕府,高高奉起的虛君實相的故事情形。

  因此……就連半是歸養半是退隱狀態的大相國,也不得不抱恙現身坐鎮朝堂,一邊做出各般安定人心的姿態,然後全力徵調海陸主導的軍力,全力北上赴援。

  在如今中原糜爛,局勢不明的情形下,最起碼也要保住大江以南的半壁山河,至少是東南的人口財賦重地。

  廣府城中的另一處。

  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對於隱姓埋名回到廣府不久的陳子錕來說,則是某種天將之喜,北伐居然失敗了。

  而那個該死的對頭,也竟然身陷在北地生死不明,而據某種傳言說後方的主戰派里,則已經有一大群人為了脫責,正在努力將戰事不利的罪責,歸咎在這些失陷的前沿將領身上來。

  正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雖然那個對頭身陷死地,但是他留在廣府的基業,卻是尤為豐厚可觀的。在失去了本人的權勢和背景的支撐庇佑之後,卻不免受到各種覬覦和窺探了。

  特別在北伐慘敗,造成的大片連鎖損失之下,能夠從瓜分這些得到厚利產業補償,自然是極得好的,自己的吳官陳氏一族,顯然亦是其中之一。

  而他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有大仇得雪揚眉吐氣的機會。他幾乎想仰天長笑起來,真是現世報啊。

  說不定還有機會,在家族和某後支持者的幫助下,最終在上層翻案成功,沉冤得雪恢復身份,重新做回哪個在勛貴子弟中,令人仰視的驍騎校。

  他也不是特別貪心,只消將那個女人重新搶回來,然後再收取一大筆家產作為利息,也就可以放手了。

  然後天天享受對方在痛苦和屈辱煎熬的表情,這才是他驍騎校的正確作風。思及於此,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麼了。

  雖然他知道這樁事情,絕對不會那麼簡單。而真正需要站在前台的,也不過是陳子錕這個早已經背上惡名,而隨時可以被家族放手的棋子而已。

  然後,陳子錕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家裡損失了多少……」

  「大概有二三十萬緡化水去了……」

  「這麼多……」

  陳子琨微微有些動容。

  「這換做銅子,也有好幾億錢了……難怪……」

  難怪,家裡突然會表示全力支持起他這個局外人來,也是打著某種彌補損失的迫切打算啊。

  畢竟,陳氏雖然號稱豪門,但家大業大之下出席核支給也多,實際上手中直接掌握的現錢是有限的,一時半會可是沒法拿出這些數目來的。少不得要折賣產業來保持周轉和體面了。

  ……

  揚州江都縣,剛從某種兵荒馬亂,亂兵肆虐的狀態中平復下來。

  但是累累的屍骸,猶自冒煙的建築殘骸,以及滿地狼藉的遺棄物,無不在昭示著,這座江北望要之城,所受到的嚴重損失和創傷。

  相比之下比較完好的,反而是設置在城外江邊瓜步洲上,插著「龍州團左」旗號的某處轉運營地,因為兩面環水而另一面是長堤。

  因此雖然不免受到了亂兵衝擊,但依靠營中足夠的武裝威懾和反擊,卻輕易得以保全下來,還抓了好些俘虜。

  因此當寧總管打著監國的旗號,過江彌平江都城中的變亂時,就是從他們這裡借道登岸的。

  而作為營地的現行主持者,前東海人販子鄭艇,現在的權御營右軍糧台籌辦,兼淄務推事,龍州團練判官,鄭大官人,也在接待一個前來的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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