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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罵的最狠的軍將,不小心將頭太高了些許,然後腦門突的一聲就像是揭蓋的水壺一般,突然迸飛了一塊,就這麼轟然撲倒當下。

  進擊的喇叭聲終於響起,輔軍大隊前列那些身披鐵甲的排頭兵,像是水銀泄地一般,迅速涌過那些銃隊之間留下的間隙。

  冒著城上墜下的磚石和屍體,行雲流水一般飛快的將綑紮長梯,勾搭在炮子轟出來的缺口上,然後合力用推過來的小車和土袋支撐住長梯,讓後續跟進的刀牌手,幾乎毫無滯待的迎著城投零星拋投之物,左擋右格的一氣衝擊而上。

  城頭上的守軍這才在一些老北軍出身的軍士督促下,從蜷縮和躲避中反應過來,貓著身子手腳並用的攀爬到缺口邊上,勉力抬頭的舉起刀劍,將矛杆斜斜向上的伸出去,準備迎戰登城而入的敵人。

  這是又有若干指使喝令他們的老軍士,被無形飛至的彈丸噗噗有聲的打死打傷,滾落一地又絆倒了若干人,頓時讓剩下的局面更加有些混亂,餘下的人也把脊背壓得更低,身子蜷縮的更緊。

  這僅僅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而已,踩踏長梯吱呀作響的聲音,也出現在了牆下。

  但是,堆積在缺口旁邊的守軍中,個別有所經驗的人,最先聞到某種類似香火燃燒的氣味,不由臉色大變,開口大喊著什麼,卻被掩沒在周旁相互鼓勁打氣的聲音中去。

  然後,最先迎接他們的,不是敵人的手牌或是刀劍,而是迎面拋投上來的,數個在空中拖旋出青煙的黑色物體,有人眼疾手快的舉手探身出去,想用手中團牌擋飛這些東西,卻在腋下噗的一聲炸出一團血花,頹力撲倒在地上。

  然後這些東西滴溜溜的,徑直旋落在這些守軍的腳下,又被踢滾撥打了幾下後,轟的一聲將他們的腿腳炸爛又連著身子掀飛了起來。

  遠遠望去,數個城頭的缺口接二連三,猛然噴濺出一大團煙塵,還夾雜著若干殘缺不缺的屍體,從長梯頂上灑落了下來。血漿和爛肉像是雨點一般嗶剝的打在,那些登城而上的軍士,所舉起的手牌上。

  依靠這場擲彈攻擊,所製造出來的短暫空擋,長提上的先登之士,已經踩著滿地血肉狼藉和屍體衝進了缺口,與眼下還有些渾噩和暈沉的守軍,頓時廝殺成了一團,又向著兩側推擠開來。

  「頭兒小心。」

  一個大嗓門的叫喊在晁軍都身後炸響開來,同時重重的將他壓倒在地上。

  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碎片,在他耳邊炸裂,火辣辣的帶著一絲血線流淌下來,也將有些愣神失色的他給驚醒過來。

  「這地頭決計是守不住了。」

  晁軍都低聲念叨著,與蹲在一起的柴老官和盧頭領,交換眼色道。

  「我輩須得另謀出路了……」

  雖然他們之前還很有些杯葛,但是在戰後為了求活,抱團起來收攏的人馬,卻占了這城中的三分之一還多。

  唯一可慮的,是城中另一大勢力,那位林忠武所統帶的人馬。

  他也曾是這幾位前綠林、豪強的保舉人,雖然之前被下獄,但是在軍中脫出後,依靠本身號召力和手腕,還是在這敵後的格局下,聚攏了不少走散的官軍和散勇,並重建了號令階次。因此,也是城中令行禁止最像樣的一部人馬。

  就算城中的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都為能夠未必匹敵的對象。只是他們在身先士卒的林忠武的帶領下,大都暫時被拌在城頭上繼續奮戰不退。

  他們這麼做,雖然有些對不起保舉和提攜過他們,又在戰後重新把他們這些殘軍孤旅,給聚攏起來攻城掠地的林忠武,但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了。

  本以為還可以憑藉陳橋鎮,相對堅實的防要撐上一陣,拖下一兩天時間,然後乘機派人與城下之軍,談下獻出的條件,現在看來,這根本是痴心妄想。

  人家根本沒有陣前喊話招降的意思,而是直接仗著兵強馬壯之勢,強行碾壓過來打了再說。再拖下去,他們可一點自保和寰轉的條件和本錢都沒有了。

  半晌之後。

  「陳橋鎮裡,有人開門出降了?……」

  正在陣前車台上觀戰的我,突然接到在城圍的其他方向警戒,從屬方臘麾下輔軍大隊的報告,不由有些錯愕起來。

  「這是搞的什麼鬼……」

  我又看了看,仍舊在激鬥酣戰中的城頭,再看看來報信的人,他應該是方臘的侄子叫方寶的傢伙。

  「小人的絕不敢妄言……」

  他滿臉恭謙的低頭懇聲道。

  「千真萬確的是開門列隊出降了,本都已經成功接防門要,並帶兵突入城上……」

  「軍上不久便可所見,職部的觀校了……」

  「還請軍上派兵接應,看管出降的敵俘。」

  「好吧……」

  我轉身吩咐道。

  「第二營並第五大隊,即刻開拔至西面接應和待機……」

  「自行判斷是否增援城中……」

  「諾……」

  姚平仲將我口令記下,屈膝接過一枚令牌,飛轉轉身而去。又變成後陣之中,呼喝馬鳴的調動聲。

  「而你……就留下來……」

  然後我忽然想起什麼來,又對這來報信的方寶道。

  「隨我一起觀戰好了……」

  事實上也沒過多久,正面的牆頭攻防廝殺中,也開始出現了某種顯著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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