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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官至淮洲節度留後,兼領前軍都統制的王端臣,也站在了飄滿灰燼和雜物的伊水之畔,遙遙望著河對岸依稀籠罩在霧靄里,那座宏偉壯闊的巨大都城。

  這就是神京,這就是洛都,這就是承光朝李唐再興至今,上百年根本和核心所在,也是早已崩解利息而淹沒在歷史塵埃之中,赫赫大唐的最後一點榮耀和存在的象徵。

  慘烈的嘉佑北伐之後,大梁十幾代人的夢想和執念,就這麼咫尺可得的展露在他眼前了。仿若伸出手去,就可以剝開雲霧,信手納入囊中。

  饒是他心志已經被磨礪的極為堅硬和寵辱不驚,但也不由有些心潮澎湃各種期許。先入關者為世侯,他已經獲得了這個北伐最出彩的榮譽和功績,但相對而言的這個代價,實在是太慘烈了。

  從太谷關到這裡的短短三四十里的距離和路程,幾乎是一路反覆廝殺爭奪過來的,大軍推進的每一步,都是浸泡在屍山血海之中,特別是在龍門山和大香山之間的伊闕故關,幾乎是被捨生忘死不惜代價的兩軍將士,爭相填進去的各種屍骸所堆滿的。

  但是他既然已經站在這裡,將洛都納入視野之內,那也意味著無法回頭的巨大期望和囑託,不可交卸的重任,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失真感。

  轟隆隆的巨大聲響,此起彼伏的震鳴在河岸上,卻是新軍左鋒的重裝炮隊,開始朝著對岸敵陣,進行威懾性射擊和牽制。

  數十座固定好的炮壘,寬達十二寸的炮口,像是咆哮的額巨獸一般,憤怒的噴吐出巨大的煙塵與火團,輕而易舉的撕裂了有些寒冷刺骨的陰籟天氣,向著嚴陣以待的對岸,投射出一道道死亡和毀滅的軌跡。

  十數斤到數十斤的炮藥,裹挾巨大份量的鑄鐵彈丸,橫衝直撞在沿河木牆和堡壘間,打出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破口來,只見得每每落處,各種爆裂的磚石土塊碎木飛濺如雨,還間雜這鮮紅的顏色和人體的殘肢碎塊,瓢潑四散的打在岸上工事間,或是濺落在河水裡。

  而那些僥倖在鐵彈的碾壓衝撞下,死裡逃生的人們,就像是溺水的蟻群一般,從坍塌的建築里,大呼小叫灰頭土臉的從藏身之所逃了出來,還有人悽厲慘呼著,慌不擇路的跳進了冰冷河水裡,撲通濺起些許掙扎的水花之後,就很快沒了動靜。

  相對這些重炮所投射的巨大威懾與傷害,要把它們這些動輒千斤,分量十足的大傢伙,通過被北軍毀壞的道路和關隘上,一路運倒這裡,可說是讓陣前的將士們,吃盡了苦頭。

  數息之後,通通的鼓點再次在王端臣的身後擂起,不過這一次,他就暫時淪為一個隔岸觀火的看客了,因為,那些抬著臨時扎制的浮排和皮囊,負責搶渡對岸的,已經不再是他的本部,或是配下中路各軍人馬。

  既然他已經成功攫取了破關的偌大功績,第一個踏足洛都城下的榮耀,為了內部權衡和取捨計,就不得不讓給別人了。

  比如在喧天的鼓號子聲中,飄搖烈烈風中青龍吞日的繡金軍旗,代表的是,自從嘉佑大進軍,正定帝折戟關內之後,大梁殿前軍的旗號,再度踏足洛都城下的那歷史性一刻。

  但凡是伊水沿岸,無論是中外軍將士,都大聲的歡呼起來。

  已經被冷風吹的臉上發麻的王端臣,突然似有所覺的抬起頭來,看著再次變得有些灰濛濛的天空,然後一些晶瑩細碎的東西,飄落在他的護手上。

  「這是?……下雪粒子了……」

  雖然對岸備戰的隱約喧鬧,已經直上雲霄。而對岸反擊而投射出來的火箭和床弩,亦如雨點一般澆落在河面之上。

  但他已經無心別暇他顧了,要知道這些日子裡,雖然他已經全力籌備和應對,但是軍中的凍傷和跛裂情形,還是越來越頻繁,畢竟是南方出身的將兵,各種水土難服和不適,卻是無可避免的在越來越寒冷的天氣中,暴露出來。

  如今雨雪已下,就像是某個沉重而緊迫的徵兆,在提醒著他們。

  「真的時不我待麼……」

  他喃喃自語道,卻是已然預見到接下來,因為這個徵兆,而更加慘烈紛成的戰鬥了。

  第406章 憂喜(三)

  作為奠定安史之亂的大變局後,大唐繼續中興兩百年格局的泰興年間,諸多改新的政策之一,泰興軍改無疑是需要濃墨重彩的書寫的一筆。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在當權的梁公親領下,對於中外軍的火器化革新。因此,新編成的軍事標準之中。

  相對於傳統冷兵器時代鎮、軍、旅,營、團、隊、火、十的編制結構,極大加強了弓弩砲車等遠程投射的武裝配備,同時大量引入了燃燒和爆炸性的火器,成立馬步水射之外的獨立兵種編制。

  其中又分為單兵投擲火器的擲彈兵和大型器械遠程投射的神機軍,兩大序列。它們既可以作為單獨作戰的大編制,也可以小規模配屬到團隊一級,作為局部加強力量。

  再則就是在營團的舊編上,開始出現配屬大量車馬構成的,攻防一體的重裝車營,以滿足戰地防禦和物資儲備的需要。

  因此編練到最後,原本堪堪滿萬的正軍,滿編後可以達到一萬三四千人,然後按照戰時的距離和需要,再由樞密院和兵部額外配屬工淄等營,以提高持久作戰能力,那則擴張到更大的編制。

  因為普遍加強了各種配屬,因此對隨軍輜重和後勤輸送的要求,也大大的提高,因此編練起來所費甚多。因此在梁公秉政中樞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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