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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入冬的霜雪還沒出現,就已經這麼冷了,吹著旗幟和篷布烈烈作響,風中送來的寒氣,似乎直接要浸透到人骨子裡去,要是待到真正的雪下來,那還不得凍成狗了。

  作為方臘麾下的大多數人,都是習慣了溫暖濕潤季後的南方出身,因此,雖然有三令五申的防護措施和應對手段,但是還是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狀況。比如此起彼伏的受涼感冒,頭疼發熱的,就沒有間斷過。

  用培制過的一條椒干或是一大片醋姜,就成了他們提神醒腦,防寒怯潮的日常勤務配備了。

  相比之下。

  他們卻是有些羨慕第九大隊的那些倭人,據說他們都是來自扶桑藩的北九州太宰府的下轄,已經習慣了那個地方的苦寒貧瘠,因此就算是臨近北地的冬日,看起來不怎麼怕冷。

  因為混上了輔軍的資序,他們得以人模狗樣的穿著一領,泡釘或是鐵片加強過的半身鑲皮甲子,(當然再重一些防具,她們那副矮矬子身板也負擔不起了)。只需渾身再裹上條毛氈毯子,就可以咬牙忍受著手腳在外的寒凍和跛裂,一聲不吭的埋頭負重行軍或是營防建造。

  事實上……因為天氣驟冷的緣故,作為南方人居多的游擊軍中,各營團隊的活動能力和活動範圍,也因此都有所縮減,而不得不安排更多的輪換批次和頻率。

  而正在前方,保持小規模接戰和被追擊中的北軍,卻依舊生龍活虎的,似乎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起碼他們被打散後,逃竄起來依舊是飛快,龍精虎猛的令人有些望塵莫及。

  如此思緒和忙碌著,幾個鐵皮爐架子,也被從馱馬的背框裡擺放到地上,隨著浸油的炭塊一點點的發紅,火光照亮了略有血色的臉龐。

  將士們紛紛拿出攜帶的乾糧,貼在爐壁上慢慢烘熱,再把交了湯料的大水壺架上去慢煮,一頓短暫快捷的戰地餐,就此完成了,雖然味道並不怎麼樣,但是在冷風裡跋涉和巡查了這麼久,能夠吃上點熱食,也是一種慶幸和享受了。

  相較那種硬的可以磨牙,只能敲一下塊含嘴裡變軟,或是用水泡成糊糊食用的,名為「壓縮餅乾」的軍用口糧;方臘其實更喜歡軍中配給另一種叫炒麵的東西,雖然因為長途攜帶,而很容變成碎渣,但是無論是干嚼還是過水煮,都有足夠的油葷和口感。

  再配上名為「死怕母」的罐頭肉,削片火烤一下,放入小包的醬干和脫水菜,那就更美了。只是巡遊在外,就沒有這種便利了。

  事實上,作為一種軍中傳統和閒趣,很多人吃完罐頭的殼子,都捨不得廢棄掉,而是留下作為牙缸、飯籈、水壺等日常生活的器具,或是手工改制成各種各樣的小玩意,用來相互之間的交換和收藏。

  突然外圍的游哨,回來報告有所發現,飲過酒水也吃了幾口熱食的方臘,頓然拿起武器親自帶隊去查看。走了半里多路程之後,他們已經嗅到,哪怕是寒冷的天氣下,也無法遮掩的惡臭來源。

  距離大道不遠處的一處山包後面,赫然是層層疊疊新舊不一的屍骸,驅趕了盤踞在上面的野狗和鴉鳩之後,露出底下被撕咬啃食的七零八落的情景來。

  見到這一幕,繞是方臘自詡見過屍山血海的大戰陣,也禁不住臉色變了變。

  因為,這些屍體具被扒的赤條條,代表身份旗號甲服皆無,其中好些帶有明顯被火燒過的痕跡,而另外一些,則是被扒個精光,然後捆住手腳給丟在野外,活活冷死的。

  顯然,死之前沒少受過折磨和凌虐的。

  「速速派人呈報本陣……」

  他當機立斷的高喊道。

  「餘下兒郎就地增強戒備。」

  「刀出鞘弩上弦,銃子給我裝上子藥……」

  「提防附近有北虜乘機襲奪……」

  「下雨了……」

  突然有人喊道。

  方臘不由抬起頭來,感覺有冰冷濕潤的東西順著盔沿,滴在額頭上,不由暗罵一聲。

  「真是晦氣……」

  說實話,他很是討厭下雨,特別是所有配備了火器,而嘗到甜頭和好處的軍將們,都討厭下雨,這意味著需要花費更多功夫來防護和保養那些火器,以保證足夠的擊發率。

  而對於負責前出索敵的部隊來說,這點斷斷續續的雨水,讓道路變得泥濘的同時,也多少混淆了敵軍的蹤跡,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人力,來重新搜尋。

  而雨水同時也成為了,那些逃竄敵軍獲得一線喘息之機,並且重組建制,甚至嘗試發動小規模反攻的掩護。

  就像是印證了他的想法一般,隨著逐漸綿密起來的雨幕中,迅速靠近綽約憧憧的人影,壓抑的喊殺聲霎那間,撕破了寒冷空氣。

  「卻是合該外我獨得此功勞麼……」

  雨幕的另一面,曾經肆虐兩河水路的大盜巨寇,如今的晁軍都,有些興奮和得色的,對著部伍們鼓舞道。

  「這些南蠻子的死期到了……」

  「雨水之下,南逆的火器就不生管用了……」

  「兒郎們且衝過去,衝到身前,他們便無計可施了……」

  說完,他又轉身對著側立一旁的一小隊騎兵頭領恭聲道。

  「還請花將軍的神射,替我掠陣則個……」

  花將軍微微頷首,控馬緊步趨前,自防水的皮套中,抽出一副大弓,彎臂如輪眯眼搭射,只見咻的一聲,箭出如電,沒入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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