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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三小四個女性,已經迫不及待帶的湊到樹下去掛契機的祈願之物了。而我也順勢踏入正殿之中。

  波羅海神殿裡,早已是被昂貴的香料和鯨油燭點的燈火通明,大筆大筆的金錢和器物,被慷慨施捨出去,建立起成片成片的寫著供奉人名字的神牌和壁龕。

  正中所謂波羅海神,是一個歷經海風潮氣等歲月侵蝕,又被供奉的煙火熏繞,已經模糊的看不出本來面貌的石雕坐像,頭戴七梁的冠冕,身穿深紫袍,露出來的身體部分,具是貼金描彩,並用寶石鑲嵌成花卉的樣式,看起來很有一股暴發戶的壕金氣質。

  然後就是堆放在堂中的各種供物和禮器,看起來品味高古而頗具年頭,我甚至突發奇想,若是帶人洗劫了這裡,估計可以搜刮到不少錢吧。

  裡面比較吸引我眼球的,是一面據說是漢時平南越國繳獲的大銅鼓,鼓面上是山越風格的多重放射狀日紋圖騰,和相對應的六隻裂嘴銅蛙,據說是出自某種太陽和雨娃神的崇拜情節。

  據說,在某種祈求風平狼靜的大型法事中,才會被拿出來。象徵性的捐了一筆錢,又謝絕了殷勤的廟官,關於參加發會和上席的邀請,然後被謎樣生物拉著,從偏門來到了旁邊的配殿建築群中,開始今天真正的遊覽內容。

  大名鼎鼎的海神波羅廟,又稱為東土萬神殿,就是裡面供奉了來自數十個舶來信仰和教派,數以千計的神祇和偶像崇拜。因此終年不分晝夜,香火不息,人聲沸沸。

  這些分屬的配殿,多半是與大海或是司水有關的各種宗教神祇:興致盎然的謎樣生物,甚至能一一點出他們的原型和來歷。

  比如既有傳統中土道門釋家佛門共通,兩種造型化身的瀆海龍王,也有南海一帶盛行的小乘佛法和上座部佛法中的天龍八部;

  既有來自遠古巫祀崇拜的風伯雨師,亦有來自閩中新起的地方神媽祖;

  乃至發源自天竺婆羅門教、濕婆派的水神伐樓那;古波斯沃教的光與水女神塔納西斯;摩尼教的淨水明子;景教的護海法王(主保聖徒)聖方伯和水(天)使米卡伊勒;希(伯來)人的守護使提爾。

  都在這裡擁有或多或少的一席之地,大至廳堂,小至一室一龕,宏偉曠達的殿宇斗拱藻井之下,是各種夷教外域神明的共存交匯,他們擁有各自中土式的名字,和用本土文化重新闡釋過的典故和神話。

  讓人很有一種恍然若夢的錯亂和迷失感,或許,也只有在華夏這片神奇的土地上,才可能出現這種包容萬象的奇蹟和氣象吧。

  其中只有天方教眾比較特殊,作為源自古大食故地的外教之一,他們沒有具體的拜像,連淨土變、經文變之類的,典故事跡的描述壁畫都沒有。

  作為禱禮的場所核心,也只有一間存放著一塊黑石的小石室而已。但卻不要小覬這塊石頭,這塊乃是天方教不遠萬里請回來的聖物,前身乃是六百多百年前,供奉在西方大食聖地麥加天房的聖石——克爾白碎片。

  按照從旁立碑的典故說明,而這塊小天房內的聖石,原本是位於西京的皇家大博物院,為梁公西征時偶得,又轉貢朝中的紀念品之一。

  當年大食國在大唐嶺西軍的攻打下土崩瓦解,時有來自南部膳洲大國——阿克蘇姆國,乘機渡海大舉進犯南方,連續焚毀大食國的麥地那和麥加兩大聖地,連帶天房也被洗掠一空,聖石亦被燒灼後擊裂數塊擄走。

  其中最大的一塊,在大食滅亡之後,被作為臣貢之禮,進獻給了據有大食故地的大唐嶺西行台,然後就一直被收藏在皇家大博物院,和大食末代君王曼蘇爾私藏的十丈青銅寶樹一起,作為大唐對外武功和戰利品的宣示之用。

  直到嘉佑北伐打破長安之後,這塊聖石就和眾多皇家大內的珍奇之物一起,被送到南朝的都城,以充觀賞。

  其中,有當地天房教大僧長,阿普杜拉海珊虎公,聚重資捐納於朝中,贖請聖石而供養與海神波羅廟側,仿天方故事而建小天房,是為中土教眾唯一聖所。

  因此,這間石室被稱為小天房的黑石金室,按照本朝天房教的故例,凡信者,一生至少要到位於廣州的小天房,朝聖禮拜一次。

  天方教的名稱,源於這些夷教信徒,對於自天房之處而來的自稱,才有了天房教或者大食教的概念,後來梁公西進,宣然赫赫大食轟然化作塵埃之後,為了在中土避嫌和撇清干係,天房教就成了他們唯一的稱呼,然後又以訛傳訛的演變成了所謂的天方教。

  當然了,這個時空沿襲了大唐在世界文明頂端的優越感和先進性,也沒有後世兩少一寬的少民身份做護符,更沒有來自海灣油霸國家那些滿身駱駝糞味的狂熱瓦哈比們,財大氣粗撒錢的攪風攪雨,這些源自外域夷教的信徒,就像是馴服的羔羊一般,再溫順不過了。

  事實上,在中國的古代歷史中,除了元蒙這種外族建立的政權,需要靠色目人來剝削其他三等人外,這些番人在中國的土地上,多數時候都是頗受歧視,只能夾起尾巴做人的下等存在。

  因此,一年一度的海神廟會,也是這些番人及其混血後裔,撇開信仰的差異和民族的藩籬,走到一起共同慶典的特殊節日,各種風格的服裝,各種發色和膚色,各種語言和口音,人山人海的匯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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