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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寫真派,又稱花間派,祖源可以上溯到乾元年間,作為大宗正漢中王家的浪蕩子李祁,這位宗室子弟亦是梁公的死黨和擁埠之一,身兼敬重好多個上層子弟結舌的召集人身份,他早年最大的一向樂趣,就是尾行京中那些容姿出色女性,然後想辦法登堂入室或是不顧身份的爬牆上屋,尋訪窺得真貌,再由名家描繪成畫冊,輾轉品評為一大風雅樂事。

  後來又成為教坊行院中的一大時尚,稍有些名頭的伶人女伎,都以擁有花間派的一幅寫真為榮和自抬身價的憑據。

  這位宗室子的一生荒誕浪蕩,實在乏善可陳,唯一值得稱道的是他叛經離道,執意迎娶風塵中人的舊好,而引的朝野譁然,自覺家門蒙羞的大宗正,憤然斷絕父子關係而開革出宗室玉冊。

  不過所幸他有一位足夠強力的庇護者,最後變成保留宗室身份但破門出戶,特旨就藩辨析都護府更加遙遠的嶺外寧遠之地,非招不得奉還的變相流放九千里,因此他也成為第一位分藩海外的宗室。

  他在域外域外開枝散葉,其中的嫡流在乙未之亂後,被梁夏大軍擁入安西都護府境內,建立了所謂的北唐小朝廷,以招攬和收納被國朝迫害的各支龍武遺脈。

  後來瘋帝一脈的李唐宗室,在永嘉大進軍前後,被各地藩鎮殺戮殆盡之後,北唐小朝廷的第三代李文革,又在河攏諸道的西軍護送下,與西京城下大敗南朝聯軍,最終進入洛渡,登基為承光帝,重開山河再續大唐國統,是為現今北朝洛都天子的祖源。

  因此,寫真派在這個時空軌跡中,頗有些興盛,亦是出過溫庭筠,李商隱等名家的。這位方應物,就是師從其中寫真派的一脈。

  只是當初本以為只是路途偶遇的片段,沒想到時隔數月之後,他機緣巧合的也來到了南朝投親兼謀生。

  只是這位隨清風去的運氣不太好,來到畿內的時候,他想投奔的人早已不再,且音訊全無,他只能困局在城外某個骯髒的旅店裡,坐吃山空一邊尋人,正逢清遠軍亂,他被成群難民裹挾著進了廣府,卻發現自己的行囊包裹用具全部失落光。

  只剩下幾隻隨身碳筆,於是不得不走上沿街買畫的路子,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時,要是平常年景再怎麼不濟,以廣府之富庶繁盛,多少能混個果腹。

  然後現今局勢緊張,貧苦人家要為生計奔忙,稍微殷實的人家,也要為一日三漲的騰貴物價而發愁,卻是根本沒有人要買他的畫技,至於那些略有身家的富室,自有相熟的畫師和門路,也看不上他這點末微手藝,作為北地口音的陌生外鄉人,他甚至連靠近這些人家的門內的機會,都沒有。

  當街區行乞,又爭奪不過那些身強力壯的本地老團戶和地骨皮,被人折了吃飯的傢伙,套頭拉到黑巷狠狠教訓了一頓。連驚嚇帶毆傷,然後又得了風寒發了高燒,走投無路絕望之下,居然傳到馬車前來討死。

  幸運的是這輛馬車裡,坐著前往寶泉街的謎樣生物,不過他身邊的人,對於這種疑似碰瓷的手段很有經驗,當即派人去檢查,若是作假欺詐的就打個半死再送官。發現只是個高燒病人之後,本來是想把他扶到一邊自生自滅好了。

  結果當時的謎樣生物趕時間,沒空發話處理,處理的人不敢擅作主張,就這麼糊裡糊塗的帶回了老街,靠一點湯水挺屍挺了兩天,菜想起好友這個個累贅,準備叫醒問清楚就打發掉。

  結果他倒是認出我來了,好歹我看在這個亂世之旅,居然還能再次相逢的那點可憐概率之上,花點錢給他治傷和調養,就當可憐貓狗一般。只是他傷好之後,似乎要變了個人下定什麼決心,發誓要報答我再生之恩。

  問題,我需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畫師的報恩麼,不過好在他也不是真的毫無用處,最後我用一個月三緡零花錢家包所有工筆物料的代價,將他簽下來作為我的私屬畫師。

  這次也帶在軍中,每天都要留下幾副寫生,作為我軍旅生涯的某種變相記錄。

  ……

  廣府,清泉老街。

  一疊子先行寄回去的寫生,也被送到了羅氏大宅的某處書房裡,一張按照人體特別定製的特大號書桌上,翹著兩隻粉嫩的光腳丫子,卻看不到人。

  舒服的仰靠在彈性藤椅上,毫不在意露出大截白生生大腿和裙下風光,做伸直放鬆狀態的謎樣生物,正在一邊看著這些裝訂好的寫生,一邊露出某種小女生的情態,在碎碎念著什麼。

  ……

  「多畫點風景啊混蛋……」

  「我要看一群糙爺們幹嘛……」

  「老娘又不是耽美愛好者……喜歡看一群美型肌肉男,腦補他們攪基曖昧……」

  然後,她又忍不住啐了一口。

  「這是什麼審美觀啊,也實在太惡意趣味了吧……」

  「又是圓笠,又是頸簾的。」

  「你這是COS鬼子進村的……」

  「而還是中古霓虹和近代版的混搭亂串……」

  「什麼土壘之戰,這不是鐵炮隊大戰騎兵的長莜翻版麼……」

  「你以為我沒玩過信野和太閤啊……」

  「你那裡那裡長得像那隻第六天魔王牌燒烤了……」

  自言自語聲中,書桌上堆得老高的帳冊薄籍,代表著成千上萬金錢流水的文書,就這麼被她毫不客氣的墊在腳下,隨著搖搖晃晃的動作,灑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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