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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蔭補還好,比同進士出身而已,像捐受官就只能擔任一些州下的佐副,或是畿內省台部寺監的雜佐、員外官。

  加上科舉出身的,和自然流轉積累下來待職的現任官員,看起來頗為可觀了,不過放在南朝近十萬品內官,自然流動產生的空缺中,卻又不算什麼的。

  主要是遠近美惡的差別,遠州貧瘠的職位自然是下下等的惡官,就算加職一兩等或是減堪磨也未必有人去,因為土著衝突禍首蛇蟲瘴疫的橫行,死在任上的概率也不小。

  而越是靠近廣南近畿的,富肥之地的上上等美官,則越是炙手可熱到爭相打破腦袋。

  像是我本家所在西婆羅洲路的撫遠州,算是一種中等略上的職事,作為朝廷委任的親民官,只要處理好地方藩領的關係,就可以順風順水的撈完一任,然後想辦法轉職他地,或是就地輟升。

  因而謀官,對於那些缺乏背景和政治訴求的普羅大眾來說,也變成一種充滿商業意味的投資活動,各種悲歡離合的故事,也在一刻不停的上演著。

  因此講談社的日常業務一個重要渠道,就是向這些數目龐大的投機者或是候補的官員,提供相應的收費訊息,而且在競爭激烈的官場中,根本不用擔心沒人買。

  講談社編寫的歷代版本《官紳志》,也是最受歡迎的出版物之一,可以從其中找到讓自己趨利避害,或是抱團取暖的東西。

  可惜我潛心閱讀的清淨時光,沒能持續多久。

  「藩內來人了?」

  聽到門衛的通報,我有些倦怠的揉了揉額頭,想了想,叫上僅有的護衛,站住門廳要害位置,又把手弩放在幾下隱藏位置,然後才把人引進來。

  然後我一愣,見到的卻是表情激動的一老頭和一大叔,齊聲喚道。

  「少主……」

  「大公子……」

  隨著他們不同的稱呼,也讓我想起來他們所代表不同的身份和立場。

  喊「少主」的禿頂大叔姓蔡名廖,算是我昔日家臣中的鐵桿支持者,前郡司三管之一,士爵中大夫的傳統派。

  而那個叫大公子的老頭,則是來自「我」在東婆羅洲的母舅家,一向負責往來的老家人楚伯哀,自小以來探視的次數,甚至比「我」那個身為藩主的便宜老爹還要多。

  依照本能和記憶寒暄了幾句,總算抑制住了這倆的情緒宣洩,讓他們從緬懷過往中回到現實來。

  「實在太簡陋了。」

  楚伯哀幾乎要從鼻孔哼出聲。

  「什麼都沒有……」

  「之前號稱遊學也就罷了……」

  蔡廖亦是贊同的接口道。

  「我羅藩家的嫡子,怎麼能在這種蝸居陋巷裡久住……」

  「我覺得還好呢……」

  我悻然的摸摸鼻子。

  「少主你實在太良善遷就了……」

  「雖然朝中某些人,總是嘲笑我們內藩家的人,缺少禮統……」

  「但是作為基本排場和體面,還是要得的……」

  「聞的大公子安然歸還,不由心中大定。」

  「我們這些老臣子,也有了主心骨啊……」

  「少主的謹慎,我被也能理解的……」

  「因此這次只從您的阿翁家,帶了些許人手和財貨過來,希望能派上用場……」

  「您用過的工坊和器物,也一併攜了過來……」

  看到他倆握著我的手,有點老淚縱橫,爭相說話的殷切表情,我有不由想起死於非命的楚白,實在感慨良深。

  說實話,我雖然接受了前任的大多數資源,卻一直在潛意識的迴避,和前身有關的人和事。

  第94章 厚積(二)

  酬謝和招待了這兩位送上門來的盛情,順便打聽了一番婆羅洲領內這些年的事情。

  無非就是我那個便宜老爹,身體還算健康,依舊能夠帶隊遊獵山林,或是跑到偏遠的藩境去巡視,只是身邊的人換的比較厲害,許多熟悉的老人,不是退休就是外放,或是像楚白一樣找個由頭被打發出來,邊緣化處理。

  而且他不論到那裡,隨身都帶著我哪個便宜弟弟,看起來頗為有心栽培的樣子。

  但是因為領內三管四代在內,主要幾個資深或是實權的家臣,主要態度和立場依舊沒變,我這位個半路冒出來的弟弟,想要覬覦接班人的位子,還沒有那麼容易,起碼宗家那邊的譜系,是沒那麼好改的。

  特別是在我已經安然回來之後。

  要知道……當初這些海外建藩的體制,源自《周禮·封建》的復古改版,即當年即將分藩的各家諸侯,在藩主梁公的帶領下,齊聚上京大明宮麟德殿前,立誓為大唐天子屏藩,且開拓四夷九邊的故事。

  而國朝自古以來,上至天家,下至小民,幾乎牢不可動搖,嫡長繼承制的歷史傳統,同樣也是源自這份《周禮釋書》。

  特別在這些由唐人及其後代開拓,作為長期處於相對少數族群的統治上層,以各種歸化人移民和本地馴熟土人、生番奴隸,構成金字塔式統治基礎的海外藩,更是被格外強調和重視,作為各家國人的血統和家系源流的,純潔和正統性。

  這也是長期在外族蠻夷環繞下,維繫身為天朝諸侯上國之姓,各種優越感和凝聚力的重要保證和紐帶,也是避免所謂「夏入夷則夷」的可能性,確保外藩諸侯的家族血親,不至於被居於被統治地位的多數歸化、土著人口,給逐漸蛻變演化的保護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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