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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重稅,且名目繁多,最重時,樹上長稍和屋上添瓦,亦要收青苗、架間稅,以至於景明年間廣府大旱,滴雨全無,而有御史徐溫,奏對與御前曰「滴雨不入,乃畏重稅」的笑談。

  其中收的最多,也最是持之以恆的,便是光復捐,或曰北捐,南朝開國伊始便已經徵收,範圍一度遍及大江南北,到黃河邊上,然後歷代範圍雖然有所變遷,但是總額卻是有增無減的。

  其中出力最踴躍的大頭,無疑是那些南投的北人,及其後代了,但是他們捐了一代又一代,但是光復中原,依舊是一場不可及的奢望和遙想,有人絕望了,有人放棄了,還有退縮,跑到海外藩去另謀營生,重新開始。

  只有剩下他們這些不死心的孤魂野鬼,被打發或者自發聚攏在這隻北人色彩的軍伍周圍,頗有抱團取暖的意味,卻有不免犯上了某些上層人物的忌諱。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的一線生機,卻在廣府。只有合力進入廣府,某些人的命運,或許還有轉機,哪怕是一線渺茫的希望。

  在裹挾了大量的貧民,又吸收了不少在社會底層不得志的北人之後,他負責的這一路已經壯大到至少半個軍的規模,當然成色就不免魚龍混雜了。

  這時候,親兵為他帶來了一個口信。一個他的父輩曾經受過恩德的家族,帶來的一則口信,讓他暫時沒有拒絕的理由。

  片刻之後,他坐在臨時充作會客場所的酒樓里,有些嫌惡的看著泰然自若的對方,仿佛不是在紛繁喧鬧的亂軍之中,而是在高雅清攜的會館之中。

  聽了對方的來意之後,他第一反應是荒謬絕倫的,火燒眉頭了,卻依舊想得是黨同伐異,勾心鬥角的那些爛事和陰私手段。

  第二反應是悲哀,我輩苦苦掙扎,卻依舊要成為此類苟營中人,驅使的炮灰和走狗麼。

  第83章 局外

  之前的東江,其實筆誤,應該是北江。

  ……

  位於嶺南北部的北江道境內,多是自東向西降下的丘陵起伏,於密布珠江的河流支系一起,將北嶺地區分成的大小不等相連的平原坡地。

  然後順著珠江的另外兩條主要支流流域,在名為畿內的廣南外圍,形成名為三江道的嶺東三大行政區劃。

  我們剛剛穿過新豐江上的渡橋,走出北江道的範圍,進入東江道,或者稱為龍川道的地界,在短暫停歇的新豐小縣,就遭遇到了第一個意外和變故。

  「保扶天子,殺盡貪官污吏……」

  隨著幾聲聲嘶力竭的叫喊。

  道路上,隨著涌動而來,逃亡的人流,夾雜在其中的武裝兇徒,突然暴起砍殺驅逐,裹挾著哭爹喊娘涌動的人潮,頓時將那些拿著竹槍和短刀,負責維持秩序的鄉兵和義勇殺散。

  而勇敢站在城門彈壓人流的縣尉和幾個土團頭目,第一時間,就刺中身體,或是拖下來被砍了頭,然後被踐踏在。

  「我們快走……」

  砍劈衝撞踹踢開逃亡的人流,從縣城另一端衝出去後,我回頭再看了一眼。

  這座小城意見淪陷定了,但是我們已經收羅到足夠的坐騎和馬車,只要沿著道路,他們大多數人光靠兩條腿是追不上來的,如果是少量哨騎的話。

  然而,我們剛剛衝到縣城另一端,就看見城外迂迴包抄過來的另一隊膚色雜亂的人馬,以及有些驚愕的他們,忙不住的原地駐足,成排舉起的疑似火銃的長管,對準我們。

  我心道不好,趕忙躲到紅老虎的身後,就只聽得田野里隨風吹過,炒豆一般的劈啪響聲,遠處的人陣里,騰起了一股白煙,然後是空中某種咻咻,和彈丸撞擊在土裡的聲響。

  可惜甚無準頭,大多數彈丸都不知道飛到那裡去了。

  因此在那些騎從護衛,用坐騎為掩護交替後撤下,人和坐騎都幾乎毫髮無傷,反而用連弩和手銃,幹掉了幾個湊太近的冒進之輩,最後只有一隻馱運雜物的驢子,被流彈打的滿頭是血,哀鳴著被拉到一邊放棄掉。

  對於這個結果,說實話我有些慶幸,又有些失望,失望的是這時代火器的威力和效果,實在不怎麼樣,慶幸的是,這樣的話,不達到一定距離,並且形成足夠密集火力批次的話,還真沒法對我們構成威脅。

  然後上馬拉開一定距離後,我們就輕易的擺脫了他們,雖然還有少量游騎不死心的追上來。

  但是被這些騎從護衛,返身一個衝鋒,就紛紛斬落馬下,就像是切瓜斬菜一般的輕鬆自如,倒是給我們貢獻了十幾匹備換的馱馬。

  在不計畜力的代價下,一天之後,我們進入循州境內,只要過了河源縣,就算進入畿內所在的廣南地域了,也是南朝最核心的地區。

  「又跟上來了……」

  負責留後警戒的伯符,拍馬上前對我低聲道。

  我按住額頭,所謂計劃跟不上變化,本來接下來的事情,基本按部就班的還算順利,可惜我似乎算漏了一件事情。

  人似乎都有一種盲從的心理,打出旗號披甲持仗而行後,就發現我們後面跟了不少尾巴,自發跟上來的軍民,哪怕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和方向,也要跟著走,才有安全感一般。

  這樣的話,無意間將我們目標是在太明顯了,而且還容易混入眼線和不懷好意的勢力。所以這一路嚴厲禁絕他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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