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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朝堂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來說,作為數次逼迫大唐天子不得不北狩和西授,以海外諸藩為背景的亂黨,可是比那些目光短淺的反賊或是聚散不定的流寇,更加可恨和危險的存在。

  不惜放棄部分統治權和尾大不掉為代價,遍置軍鎮以聯協自守,發展至今已是形同自立,在朝廷僅存的名義下,用授官和封爵來約束和協調,諸鎮之間的紛爭和矛盾,以共同對抗發源自嶺南諸道,的所謂海外亂黨。

  當然因為分封諸藩的緣故,這些海外亂黨也分作大小十幾個團體和派系,各自在王朝本土的訴求和主張也略有不同。

  所以多少給了這些旋起朝夕的地方武裝,短暫存身和活躍的空間。而這些身份的流轉並非一成不變的,也是充滿各種多樣性的能性和變數。

  比如,其中偶有鄉土背景的某隻鄉兵團練,因為表現出色或是其他方面得力緣故,被那些軍帥鎮守看中,一躍成為吃官家糧的州郡兵,或是某部流賊因為危害熾烈,被招安對同袍舉起屠刀的,乃至是領頭的人洗白後,逢得大機緣抱上強力靠山,得以專領討賊定亂之要務,進而積功開府建牙,擎帶鄉黨威福生殺一方的。

  或是正編的官軍運氣不好,在攻戰中被擊破打散,淪為打家劫舍的流寇盜匪,或地方守軍因為糧餉衣食不濟,上官貪瀆苛待而譁變聚嘯落草為害一方的,也不乏其事。

  所謂亂世如熔爐,已經吞噬了太多的野心家和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夢想。

  而這隻連統一旗號都沒有的義軍,是那位首領將岸連同那幾位殷實鄉黨,破家舍業才募集起來,在這青州地界,連作為駐地的城鎮村邑都沒有,只能在荒野里紮營,徵募流人來作為補充。

  為的就是將岸口中鼓吹的,那場從征官軍的富貴事業,這也是地方武裝的一條常見出路。

  但是總體上說,這隻小小的義軍也就是一兩個營頭的規模,根據我記憶中的印象,按照朝廷的法度,沿襲自府兵制度的一個整營,最少也要有八百到千二的員額,其中刀排槍槊弓弩,乃至哨騎馬隊車團輜重之屬,須得配備齊全,方可算一部。

  但是經年累月之後,到了這亂世之秋,尋常鎮軍、守捉、團練的一個營頭裡,能夠有三四百可戰之兵,就可算是一隻完整的軍備了,至於剩下的缺額,那是用名為「驅從」的炮灰來填補的,反正在這中土腹地的戰場,只要有城邑村鎮,補充起來就要多少有多少。

  這支小規模義軍也不能例外。

  千多人中真正能拉出來上陣的,也就是地方小豪強出身的,首領將岸身邊,百八十號的鄉黨和夥計,雖然武器比較雜,但是多少有件皮套子或是襖子防身,健康營養也比較好一些,還有作為巡哨和親衛的十幾匹馬和騾子什麼的,稱之為「排兵」。

  其他都是老家一路拉來湊數的人頭,真正到了陣前,能夠舉著木排和武器,亂糟糟的站在一起,沒有馬上腿軟逃跑,就算是訓練有成的兵卒。他們僅占了三成,短鐮、柴刀、手斧之類使他們主要裝備,還有相當比例的草耙之類農具。

  唯一比較像樣點的,是幾十名獵戶山民之類,組成的弓隊,但是長短樣式也不統一。這些人被統稱為「梢頭」,由被視作心腹的十幾個大小頭目,管領著。

  然後數量更多是被稱為「杆子隊」的,半路上幕編來嚴重營養不良的流民,他們連稍重一些的農具,都拿不了多久,只能拿上一根削尖的杆子,撐住身體站在隊列最後,和輜重的騾馬一起充數,或者說,輜重都比他們要緊的。

  光是每天起來亂鬨鬨的列隊和行軍,就消耗了他們大部分的體力,雖然一個個搶食起來的像餓死鬼,但是大多數人沒走多遠就死狗一樣,開始陸續的趴在地上,需要不停逐一的鞭笞和嗬罵,才能繼續前進。

  不知什麼時候,走著走著就散掉一部分人,還得從頭去收攏,受不了零星逃亡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遇到這種情形。

  負責督促的排兵們並沒有所謂留手或是顧慮的概念,虐氣十足的動不動就發狠打死里抽到體無完膚到奄奄一息,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也是消耗品,隨時隨地可以補充的消耗品。掉隊的話,未必不會比死了更好過。

  這時候我就多少能夠派上一點用場,判斷和決定那個人還有救,哪個人就不用浪費糧食了。

  儘管這樣,這支人馬在表面上看起來是頗具陣容,因此哪怕在大路上遇到幾隻小股的流匪什麼的,也會知趣的遠遠的避開來,丟下那些被洗掠的喊爹叫娘的受害者。

  在這種情形下,這支義軍就會視情況,將損失慘重的對方滅口,作為黑吃黑的戰利品吞掉,或是勒索一筆救助金,然後將其「護送」到下一個城鎮去要錢。

  第9章 一場富貴?(上)

  但是也有不信邪的。

  第四天,就遇到了公然堵路的山寇團體,他們肆無忌憚的遊蕩在大路旁的田野里,扛著旗幟和槍矛,傲慢的將派出交涉的人拉下馬來剁死。

  數百名武裝人員,大呼小叫的發起衝擊,最前列杆子隊還沒有觸敵就散了,不過多少分散了對方的注意力,隨後稍頭隊,承受了不小的傷亡,也各種跪了,不過他們至少還懂得從兩邊跑。

  所謂的一波流遇上了三層糕,結果在最後一層被排兵們擋住了,十幾匹騎騾馬繞到背後一衝,這些盜匪就喊爹叫娘的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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