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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匕首從何而來?”他嘴角掛著笑意,細細打量著,卻發現那匕首柄上還刻著一個雋秀的“州”字。

  小孩子笑著,撲進他的懷裡:“集市上買的,送給哥哥。”

  “買的?”他輕輕皺了皺眉,笑道,“這東西很好看,想來不便宜。”

  “五天柴而已。”小孩子仰起頭,張開五根手指,洋洋得意地說道。他心裡不知為何湧進一股暖流,將懷裡的小孩子輕輕擁住。

  “謝謝玖兒。”

  ☆、圩二

  “哥哥又在讀什麼書?”小孩子探頭探腦地望著他手裡的竹簡。

  他收好匕首,將竹簡打開給他看。彎彎曲曲如蟲子一般的文字,小孩子當然看不懂,只是好奇地伸手摸著那些奇怪的符號。

  “這是考取功名要讀的書。”他笑著解釋,“哥哥將來要進宮任職的。”

  小孩子睜大了圓圓的眼睛:“那玖兒呢?玖兒將來做什麼?”

  他垂眼看他,眼裡忽然染上一層陰霾:“玖兒將來,是個狀元呢。”

  “狀元好麼?”

  “狀元好。特別好。”他笑著說。

  夏乾忽然驚醒,發現自己滿身是汗。

  車裡的空調不知什麼時候關了,他覺得一陣胸悶,連忙下了車子,走到一棵樹旁換換氣。他抬手看看表,時間居然只過去了兩分鐘。

  這是怎麼回事?他覺得自己的心臟怦怦直跳,快要跳出嗓子眼。我怎麼會夢到前世的事的?而且還這樣清晰,就像親眼所見一般。身後的樹上有一隻蟬在嘶鳴,噪聲之下,夏日的暑氣也顯得濃重了許多。

  一陣風吹過,他身上的汗隨即揮發。

  夏乾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黃粱一夢,他又想起了前世的事。

  “哥!”他牽著一個瘦小的姑娘從門外奔跑進來,“這是我新認識的好朋友,叫做習槿。”

  秦州一愣,回過頭。那姑娘一身月白色的衣裙,髮髻精緻美麗,眉眼如畫,楚楚動人。就是那樣的一雙眼睛,竟令他最愛的弟弟為她思念一生,憔悴而終。

  他冷笑一聲:“新認識,就成了好朋友?”他恨不得撕碎這段姻緣。

  “你應當好好讀書,考取功名,而不是耽於兒女之情。”他沉著臉說,“你與印淮約好三年後進京之事,可曾忘了?”

  “我與槿兒只是朋友,不是哥哥說的那樣。”眼前倔強的孩子伸長了脖子狡辯,大聲頂撞,“再者,兒女之情又如何?人不能一生只圖進取。”

  “不爭氣的東西。”他怒火中燒,摔門而去。

  他心中明白,他並不是憤怒,而是恐懼。他何曾貪圖過功名?若能如意,他寧願他的弟弟一生躬身事茶桑。只是他能看到結局,他知道他最愛的人的一生都將被眼前的這個姑娘占據了。

  功名,不過是他妄想能令這對痴男怨女分離的救命稻草罷了。他祈盼著他的弟弟能夠一心求學,這樣就能夠冷落了那個姑娘,從而斷了情感,了了情緣。可是自欺欺人又有什麼用呢?他是觀星者,他分明知道命運是無法改變的。

  他那個蠢弟弟,還是在一年後迎娶了那位姑娘。

  “明日你大婚,哥哥不能來了。”頭晚,他來到他屋中。

  “為何?”平玖有些驚詫又失望地問。

  “明日太子出郊打獵,我得陪同。”他笑一下,“新婚燕爾,可別荒廢了學業。我的弟弟可是要做狀元的。”

  平玖笑了:“哥哥說得這樣篤定,若我考不上,就是有愧於哥哥了。”

  他笑著嘆口氣,撫一撫他的頭:“命里有時終須有。”

  “照哥哥這樣說,好事會有,壞事當然也會有。譬如人之病死……”平玖還未說完,便被他伸手捂住了嘴。

  “莫亂說。”他笑著,“一切有哥哥在。即使那些壞事是命中注定,哥哥也會盡力為你創造奇蹟。”

  平玖愣愣地望著他,不知所云。他鬆開手,淡淡地一笑,轉身離去。

  “新婚快樂。”他從懷中摸出一對雕龍畫鳳的喜燭,隨手放在桌上。

  “嘁。”平玖望著他的背影笑了,輕輕拿起那對喜燭。椒香味淡淡地四散開來,氤氳了他婚前的最後一晚好夢。

  “喂,夏乾?”顧宇在他眼前晃晃手,“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夏乾回過神來,看見顧宇手裡提著水果和點心,皺了皺眉,“你也來看秦玉?”

  “秦玉?什麼秦玉?”顧宇一臉懵,“……哦!你說秦秘書?”

  夏乾點點頭。

  “是啊,怎麼說他也是我以前的上司,我倆是老交情了!”顧宇笑道,“走哇夏乾,一起進去。”

  “我就不……”夏乾來不及抗議,被顧宇不由分說推搡進了醫院大廳:“你就這麼放心亭亭跟那傢伙單獨相處?他來送了這麼多次玫瑰花了你怎麼還不上點心?等亭亭被搶走了有你哭的!”

  夏乾無奈地笑:“你懂什麼。”

  醫院裡很安靜,顧宇拉著他七拐八拐來到一間寬敞的病房。病房裡乾淨明亮,沒有其他的病人,只是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讓夏乾覺得有些胸悶。他向著病房裡望去,看見秦玉躺在床上,千亭附身在耳邊說著什麼,逗得他直笑,眼睛也直直地望著千亭。

  “我就不進去了。”夏乾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哎呀夏乾你慫什麼?”顧宇又把他推了進去,“你要鼓起勇氣,跟情敵正面對峙!”

  秦玉聽見動靜,問千亭:“是誰來了?”夏乾有些奇怪。秦玉分明是認得他的,怎麼還要問她?

  “是夏乾學長來啦。”千亭望了夏乾一眼,然後轉過頭對他輕聲說。

  秦玉愣了一愣,笑了:“原來是同行。抱歉,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了。”

  夏乾愣了一愣,皺皺眉走近去:“你怎麼了?得了什麼病?”說著便想翻看掛在床邊的病歷卡,卻發現早已被人摘了下來。

  秦玉望著夏乾的方向,好像在努力想看清他的臉。半晌,他笑了笑:“亭亭,我有些話,想跟你這位學長單獨說說。”

  “砰”地一聲,千亭拉著顧宇出去,順便帶上了門。夏乾在他身邊坐下來:“你想說什麼?”

  “這半年,過得好麼?”秦玉問道。

  夏乾搖搖頭:“沒什麼意義。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總還是要分離。”

  “非也,非也。”秦玉嘆息著搖搖頭,笑了,“人總是要死的,難道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嗎?你啊,心事還是這麼重。這樣可不好。”

  夏乾一愣:“你好像很了解我。”

  秦玉微笑著點點頭:“你也很了解千亭和顧宇,不是嗎?前塵之事瞭然於胸,觀星者本該如此,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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