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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乾一愣,轉過頭望著她。她的側臉被忽暗忽明的光線勾勒出來,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那樣恬淡、安靜,不悲不喜。

  “對不起。”夏乾低聲說。

  “沒關係的啊,”千亭笑著回答,“學長說過的,冥冥之中會有一種力量讓我們遵從命運的安排。而學長……一定很清楚那個力量的強大,對吧。”

  夏乾鼻尖一酸,伸手把她擁進懷裡。

  “你一定會很幸福,很快樂。”他嗓音有些沙啞,用臉蹭著她冰涼的頭髮,像只小貓一樣依偎著她,“即使你不知道我在哪裡,我也會一直陪著你。”她身上有著他本應擁有的一份幸福。

  天空忽然明亮如晝,一朵巨大華麗的煙花四散開來,隨即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院子裡看煙花的人被嚇得驚叫起來,他順勢將她抱得更緊。

  “新年快樂。”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圩一

  時間一晃而過,如同白駒過隙。轉眼間春風拂面,楊柳依依,風雪湖上的冰融化了,一池綠波蕩漾。

  瓦城大大小小的路邊,槿樹抽枝發芽,鬱鬱蔥蔥。夏乾每天與千亭牽著手從樹下走過,踏遍了瓦城的每個角落。如同身患絕症的病人垂死的掙扎,亦如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最後的狂歡。他們緊緊地抓著最後的一分一秒,恨不得把情感完全地浸入這段時光,恨不得讓這段記憶永遠地刻在彼此的心上。

  天氣越來越暖,槿樹快要開花了。

  夏乾常想,若是時間永遠到達不了那一天該多好。他寧願就這樣一直活在停滯的時間裡,只要能夠跟她在一起。只可惜那只是他的一個美夢。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林夜涼的公司業績直線上升,顧宇和南禾一起經營著那家小小的甜品屋,日子很甜蜜;白墨松的判決塵埃落定,胡川的身體日漸虛弱,在一個陽春的午後撒手人寰。

  前世的一切糾葛,這一世仿佛都早早地有了結局,除了他和千亭。

  秦玉很少出現。只有在情人節,或是千亭的生日,才捧著一大束玫瑰過來,邀請千亭出去看一場電影,或者吃一頓晚餐。

  “最後的半年,留給你。”秦玉這樣說著,“我和她的日子還長,不差這五六個月。”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秦玉從沒有向千亭表示過任何愛意,可是他在病房裡對夏乾說過的那句話,如同一顆□□,日日夜夜讓夏乾的心隱隱作痛。

  “過了春節,她就二十三歲了吧?明年大暑,我就向她求婚。”

  他在想什麼?夏乾一頭霧水。既然命定他該在大暑那天求婚,他卻把能夠讓感情升溫的半年時間留給了另一個男人。難不成他打算在半年之後,即使與千亭還不甚熟悉,就直接將戒指套在千亭的手指上嗎?荒唐。

  他很想問個清楚,可是秦玉不主動出現的時候,他沒有任何方式能聯繫到他。時間還在一天一天地流逝著,他的不安與不舍與日俱增。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灑了下來,帶給人融融的暖意。夏乾斜躺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的雲彩發呆。

  “你都坐在這兒一下午了。”千亭的笑臉映入眼帘,隨後便有一雙柔軟的手把他拉了起來,“晚上想吃什麼?家裡快沒有菜啦,學長陪我去趟超市怎麼樣?”

  他愣愣地望著她,眼珠因為方才盯著窗外的陽光有些久了而酸痛不已。她笑靨如花,臉上沒有絲毫的憂傷和陰霾,就像窗外的景色一般。

  “好。”他溫柔地說著,拉著她向門外走去。

  時維六月,夏日炎炎。她穿著一條淡藍色的長裙,傍晚的風夾雜著些許熱氣,將她的裙擺吹拂起來。

  “這條裙子挺眼熟。”夏乾皺皺眉,想起她與程峻分手的那個花落如雨的傍晚,她好像也是穿了這樣一條裙子。那時候,她還吻了他。

  千亭仿佛聽到了他心中所想,沖他燦爛地笑一笑,沒說話。

  “說起來,今年你還從沒去看過落花。”夏乾忽然想到了什麼,“六月都快要過完了。”

  千亭搖搖頭。

  “為什麼?”夏乾有些驚訝。

  千亭牽著他的手向前走著,沒有看他:“花落的景色很美,卻也很淒涼。一個人孤獨的時候會愛看,因為感同身受,權將落花當作慰藉;跟喜歡的人一起看也很好,因為幸福浪漫,發覺自己並不孤獨。”

  “可是……”

  “可是,”千亭微笑著打斷他,“現在的我,既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個人。”

  夏乾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不由得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在這幾個月里,他們一直心照不宣地生活著,對於分別的那個期限絕口不提。他本以為陪伴她快樂地度過這半年便足矣,這段日子於他是最後的回憶,於她是分別的饋禮;此後兩人便分開,再無聯繫。起初他也擔心過她的情緒,可是看她日日面帶笑容,從不憂傷,也就漸漸放下心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她從未釋懷。

  “未來陪我看花的那個人,不會是學長了。所以,我不想在那個時候,滿腦子回憶起的都是學長陪伴在我身邊的日子。那也是一種無謂的不忠吧?”她輕聲說著,“我想把學長留在心裡,但是也永遠不要想起。”

  夏乾沒作聲。原來這就是她最後的選擇,他默默地想著。也罷,雖然心有不甘,但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他是個過客,沒資格要求她什麼,沒資格吃醋,沒資格埋怨。他對她來說,如同天際的飄渺孤鴻,一瞬而逝。

  “原來學長和程峻,沒有什麼分別。”千亭在橙紅色的夕陽下沖他微笑。

  “秦玉昨天打電話來,說他病了,住在醫院。”回家的時候,千亭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打算明天去看看他。”夏乾輕輕點頭。

  “學長要不要一起去?”

  夏乾苦笑一下:“不了。”

  第二天,夏乾開車把千亭送到醫院的門前。

  “等一下。”千亭要開門下車的時候,他伸手握住她的胳膊。“頭髮有些亂了。”他仔細地替她整理好額前的劉海。千亭笑了:“謝謝。”

  千亭走後,夏乾把座椅放倒,望著低低的車頂發呆。不知不覺困意上來,他漸漸睡著了。

  “秦州!秦州!”

  一望無際的田野上,一個赤著腳的小孩子奔跑著,手裡似乎還舉著什麼東西,興沖沖地向另一個孩子跑去。年長些的孩子坐在樹蔭下,專心致志地讀書。他聞聲抬起頭,烈日炎炎之下,他看見小孩子奔跑得滿臉通紅,不由得笑了起來。

  “玖兒,說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哥哥。”小孩子跑到他身邊後,他捲起竹簡,輕輕敲一下他圓溜溜的腦袋。

  “哎呀,痛!”小孩子撅著嘴揉揉腦袋,生氣地將手裡的東西丟到他懷裡,“呶,送你的!”

  他笑出聲:“頭一回聽聞送人禮物還是這樣的態度。”輕輕撿起懷裡的物什,竟是一把小小的精緻的匕首。周身鐫刻著細碎美麗的花紋,握在手中的角度也正合適。刀刃鋒利光滑,寒氣逼人,沒有一點點的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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