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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凡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最開始在他的肚子裡翻滾掙扎的孩子這會兒也沒了動靜,他能感覺到下身血液的流動,冰涼涼的,和多年前的感覺一樣。

  秦司德看安凡的手漸漸鬆開,似乎失去了力氣一般垂在側邊,也止了動作。他拉起安凡的肩部的衣服,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好了,咱們走吧。”

  盛銘闖進家門的時候,撞見的就是秦司德拖著安凡往門外走的一幕。地上的血從臥室一直蔓延到客廳,拖拉出一道刺眼的痕跡。

  他從來沒發現自己的視力和印象力有那麼好,只一瞬,安凡蒼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眼、額角的冷汗、沾到的血跡,還有渾身瀰漫的衰頹之氣就全部進了他的眼睛,砸進心裡。

  他猛地把秦司德摜到一邊,腿砸到他的腹部,拳頭狠狠地砸下去,是當場就要砸死他的架勢。

  宋立和江塘跟在他身後衝進房間,宋立當即臉就白了,衝到安凡身邊摸他的鼻息,顫抖著嗓子喊江塘過來給他搭把手,把安凡抱到產室里去。

  盛銘的拳頭因為揍得太用力,已經破皮見了血,秦司德口鼻皆是血,躺在牆邊看不出死活,這一切不過幾秒之間。

  他鬆開了昏迷過去的秦司德,脖子仿佛生了鏽,不受大腦的控制,咯吱咯吱地轉過去看安凡。他想過去抱抱他,保持著半跪姿勢撲到安凡的身邊,手卻哆嗦得抓不住安凡的衣角。

  “凡凡……”

  江塘使力把安凡抱了起來,血因為他的動作有幾滴甩下來,有一滴滴在盛銘的臉上,明明是冰冷的,卻灼燒得那一塊皮膚仿佛都完全潰爛。

  盛銘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咬著牙站起來跟著衝進了產室,兩頰的肌肉因為太過用力而繃緊,他整個人卻在這短短的幾步路的過程中呈現出一種過度冷靜的狀態。

  “要早產。”宋立額頭上出了汗,言簡意賅地說道。

  盛銘嗯了一聲,走過去抓住安凡的手:“安凡怎麼樣?”

  “不太好,血出得太多了。”

  盛銘的眼睛裡滿是血絲,聲音卻十分鎮定:“孩子先別管,安凡別有事。”

  宋立剛想罵他,兩個人現在共命運,哪是分得那麼開的事,但他看到盛銘盯著他的眼神時,瞬間啞火了。

  盛銘築了一個堡壘,把恐懼和失控都擋在了裡面,但那種孤注一擲和決絕卻是怎麼也擋不掉的。

  “會沒事的。”宋立動了動嘴,只說出了這幾個字。

  盛銘的目光重新轉回安凡身上,他把顫抖的唇貼到安凡的唇上:“凡凡,我在這呢。”

  宋立轉身去拿工具,他死死扒住器具的邊緣,深吸了一口氣。江塘的手放到他的肩上拍了拍:“可以的。”

  宋立側過臉在那隻手上蹭了蹭,心下穩了幾分。

  安凡的意識陷入了混沌,腦子很疼也很昏沉,只想一直睡下去,但耳邊一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是盛銘。

  盛銘的聲音為什麼不開心呢?他在傷心什麼?安凡著急起來,你別難過呀。

  疼痛猛地從下身襲來,安凡的意識終於掙扎出一絲白光,入眼是盛銘的臉。

  “唔……”

  疼痛太過劇烈,仿佛有刀子在五臟六腑內翻攪,安凡茫然了一瞬,才清醒過來。

  孩子!

  他的手一動,盛銘就握緊了,幫他擦掉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孩子……”

  盛銘親了親他的手指:“孩子好好的,他這就快出來了。”

  安凡心下稍安,疼痛還在,那這個孩子應該還是活著的吧?但他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樂觀,他的意識太過薄弱,自己都有點要離身而去的感覺。

  “盛、盛銘……”

  盛銘低下頭親他的臉:“我在這呢,怎麼了?”

  疼痛漸漸變得遠去,安凡覺得自己估計也快撐到了頭:“你,你一個人也要……唔……要好好……喜歡他……”

  “我不要!”盛銘的語氣像個任性的小孩子,安凡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他陰駭的臉色,“你要是不想要他,那我也不要。”

  “你……”安凡使勁將最後一縷神智吊住,他想說,你別這樣,那他也太可憐了,可到最後,話一出口卻變成了“我愛你”。

  到最後,他最捨不得的還是盛銘。如果他的一生只剩下一句話的時間,這句話他要留給盛銘。

  “我也愛你,凡凡。”

  眼淚從上方砸下來,一滴又一滴,仿佛沒個盡頭,盛銘的臉上卻毫無異樣,冷靜持重,仿佛那淚不是他的一樣。

  “所以無論去哪裡,我和你一起。”

  宋立聽得腦仁疼,麻藥終於起了效,他卻差點被盛銘的話嚇得一哆嗦。

  人家都是一屍兩命的風險,他是一屍三命。

  啊呸!剛想完宋立就在內心啐了自己一口烏鴉嘴,卻還是順著那句話繼續想了下去。

  所以啊,安凡你一定要堅持住,好不容易獲得的生活,怎麼捨得就這樣撒手不要呢?

  他的眼睛也有點濕潤,狠狠地一擦,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了手術中。

  第23章 痛苦與慶幸

  手術緊張進行,江塘自覺地撤出房間,牆角的秦司德還在昏迷,他蹲下身看了一眼,又嫌棄地離他遠了一些。

  盛銘下手太狠了,把人揍得不成人形,看起來甚是慘烈。

  江塘想了想,掛了一個電話,是他在警局裡的朋友,囑咐了句來的時候動靜小點。

  寧言實來得很快,只帶了兩個人上來,沒鬧出什麼動靜,粗略地聽江塘講了情況之後,就吩咐手下先把人攙下去弄到車裡。

  寧言實沒立即走,眼神有些擔憂地看向緊閉的房門,江塘沖他搖了搖頭,氣氛是漫不開的沉重。

  寧言實走前還是對江塘道了謝,現在盛銘是牽掛著安凡的安危顧不上秦司德,誰也不知道之後他能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很有可能直接越過警方對秦司德出手。

  江塘嘆了口氣:“我等著他跟我秋後算帳。”

  寧言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牆角的血:“等那人醒了,我們會給他做精神鑑定,調查結果到時候再通知你們。”

  江塘點了點頭,寧言實拍了下他的肩膀,告了別。

  屋裡都是血,牆邊那些是秦司德的,剩下全都是安凡的。江塘在寧言實來之前沒有動現場,這會兒也提不起心情來做,滿是血腥味的空氣撲入鼻腔,讓他感到有些悶滯。產室門緊閉,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知道裡面情況如何。江塘在沙發上坐了會兒,也坐不安穩,還是準備稍微清理一下。

  房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江塘走向衛生間的腳步一頓,拐過去開了門。

  門外是盛銘的父母。

  房間內實在算得上狼藉,盛母是個看起來很溫婉的女人,一見滿屋子的血嚇得小聲驚叫一聲,又捂住嘴。盛父眉頭緊皺,應了江塘一聲,越過他直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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