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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若煙轉身要走,我急忙收回懸在半空後悔的手,閃身堵住她的去路,像小時候一樣打橫抱起她。

  她拼命抓我的臉、咬我的手、刨蹬著雙腿,粉拳胡亂打在我身上,不停胡亂嚷嚷:“你想硬把我送去墮胎麼?你不是孩子的父親,也不是我的監護人,沒資格替我做決定,我早就成年了!我自己不同意,誰敢給我動手術都是謀殺!”

  我怎麼捨得那樣對她。

  我只是怕她效仿六年前的尹蜜,離家出走。

  逼不得已,我必須把她關進她從前最喜歡賴著不走的公寓。她太鬧騰,我大動干戈地找人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才把她弄回家。

  收了她的手機以後,尹蜜替肖勇旭發了一條簡訊,說肖勇旭願意為孩子負責、想見若煙。

  我很快借著那條簡訊,順藤摸瓜地查明,胖女人確是副市長的女兒、肖勇旭的妻子。胖女人口中我前妻保護我妹妹的事,是指中心醫院婦產科發生的那出鬧劇。

  在得知簡亦凡唆使肖勇旭勾引若煙的同時,我獲得了最新情報:懷孕的不止有若煙,還有尹蜜。

  最疼愛的小妹妹受到屈辱,簡亦凡和尹蜜又有了孩子,我唯有替天行道。

  他們是姐弟,我阻止這個孩子出生,其實是幫他們。

  不過,念及他們未必領情,我再度把鍋丟給了簡瞳。

  事已至此,我原本無暇揭露簡亦凡和尹蜜的姐弟關係,只想勸說若煙墮胎。無奈若煙假意答應,卻串通肖勇旭逃走了。

  若煙的孩子,無論是我的還是肖勇旭的,都留不得。

  肖勇旭是市長的女婿,我是若煙的親哥哥。

  我絕不能放任孔茜或尹蜜曾經遭遇過的其中任何一種悲劇,落在若煙身上。

  於是,簡亦凡和尹蜜的關係,成了我談條件問肖勇旭要回若煙的最佳籌碼。

  我花錢買熱搜,把他們一家三口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結果,唐蕊聯合范映雪莫名其妙製造的車禍,轉移了尹蜜和簡亦凡的注意力。

  唯恐唐蕊、范映雪之流再生事端,我揣著尹蜜見不得光的照片,去鄭俊翊家威脅尹蜜,不曾想挨了鄭俊翊一刀、簡亦凡一腳。

  尹蜜一跪,把我跪成了廢人。

  簡亦凡跑來醫院,拿著親緣鑑定,告訴我,他和尹蜜不是親姐弟。

  籌謀了整整六年的報復,功虧一簣。

  到頭來,吞下不|倫惡果的,只有我。

  奇恥大辱從心來,我趁亂給了尹蜜一槍。

  簡亦凡、鄭俊翊雙雙入獄,簡瞳搬出肖勇旭的市長岳父,向我施壓。

  我跟市長大人只開了一個條件:“讓你女婿把若煙交出來,那麼一切好說。”

  市長自然求之不得地點頭答應。

  但我又說:“這麼大的事,怎麼也要有個人背鍋。簡亦凡和鄭俊翊,你們選一個救吧。”

  肖勇旭暴怒:“我都同意把煙兒送回去了,你別太過分!煙兒的孩子是誰的,你自己心裡有數!”

  我身子微微一震,淡笑道:“反正鄭俊翊不過是尹家的野種,你們非要救他幹嘛?他會領情麼?”

  簡瞳是那場談判里最先妥協的:“直說吧,你還想要我們做什麼?”

  我說:“只要肖大律師跟市長千金離婚,我就撤訴改證詞,保證簡亦凡和鄭俊翊都洗清嫌疑。畢竟,沒證據沒證人,只有我的證詞有效,你們看著辦。”

  市長自然不肯受我脅迫。

  可簡瞳替我拋出了殺手鐧:“尹家的兒子,都不能蹲監獄。市長大人,您看,您是想選背著巨額賄款丟官,還是想選得罪女兒丟個養小三的女婿?”

  不費吹灰之力,當天病房和談後,肖勇旭同市長千金離了婚,若煙回到了我身邊。

  我發誓,自己當時只是想解決掉若煙肚子裡的孽障,幫她如願以償地得到肖勇旭。

  身為在凇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簡亦凡平起平坐的人物,我有能力幫若煙得到,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從真心想要的東西。

  哪怕我的方式過火到近乎自殘,我也甘願為若煙親手斬斷自己對我們孩子的念想。

  我用了最狠的一招,請市長令人將若煙綁上手術台。

  麻醉起效前,若煙的眼角源源不斷地滾下熱淚,本來純淨不染塵埃的眸子,有憤怒,有委屈,有怨恨,有無助,還有不解。

  她目光如刃地緊緊盯著我,氣若遊絲地喊我:“哥……”

  她用最微弱地氣息求我:“讓我生下它吧,我保證我會把它養得很健康,教得很懂事,我不會給你和我姐添麻煩的……”

  我默不作聲地扭頭避開她的視線,在幼清的攙扶下,失魂落魄地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無比焦躁地逃離手術室。

  生怕幼清察覺我不對勁,我將幼清趕回公司,獨自在手術室外心如死灰地落下淚來。

  然後,醫生心急火燎地跑出來通知我:患者發生麻醉驚厥,跳下手術台,亂動不配合,導致大出血。

  若煙血型特殊,當時情況危急。

  我自告奮勇,主動提出在血庫調出匹配血型以前,先為她獻血。

  那天的驗血報告,狠狠在我臉上抽了一巴掌——

  若煙和我也沒有血緣關係!

  “你知不知道這樣胡鬧有多危險?幸好簡董聯繫的血庫送血及時!”醫生語氣冰冷地搶白我的胡攪蠻纏。

  如遭雷擊地感受著天旋地轉,我哭得像個女人一般,幾乎不能呼吸。

  失控地拉住醫生,我苦苦哀求:“我們不做了,我要帶她回去安胎。”

  醫生無奈地甩開我:“把患者綁來的是你,現在龍鳳胎已經沒了,你再耽誤下去,可能連大人都保不住。”

  任由醫生的衣袖一點點從手中溜走,我跪在手術室門口,毫無尊嚴地掩面慟哭。

  最讓我心疼的,不是我當年親眼看著若煙出生,不是我並非我們父母的親骨肉,不是我不會再有孩子了……而是由於這次流產,若煙將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機會。

  無論是跟我,還是跟其他男人,她都很難再懷孕了。

  我毀了她,和我們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一雙兒女。

  可我還來不及瘋掉,若煙先瘋了。

  她精神恍惚了好一陣子,總愛摸著平坦的小腹,孩子氣地柔聲喃語:“小勇勇,小煙煙,你們一定要乖乖聽話,聽話舅舅就會讓媽媽帶你們去找爸爸。”

  每每見她如此,我只能觸目驚心地掰開她的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悲辛無盡地道歉:“對不起,若煙,我不是人,我讓你受苦了。”

  若煙常會仰起臉痴痴地對我笑:“哥,我長大了,要當媽了。為了小勇勇和小煙煙,什麼苦我都挺得住,你別擔心。”

  但如此循環往復,我難免激動失控。

  某次實在忍無可忍,我晃著她的肩膀說:“你清醒點!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沒了!你要麼就打我、罵我,殺了我都行,別折磨我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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