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高僖見他神色不悅,安慰道:“容先生莫放在心上,隰朋一介武夫,性子直爽了些,他絕無怠慢先生之意。”

  容樽在心裡哼了聲:果然武將什麼的是最無禮了。

  高僖又嘆了口氣,目光有些落寞,看著裡面,“君上這段時間受苦了……若是號鐘的琴聲真的能令他寬慰一二,也是善事。”

  齊桓公久病在床,身體已是極為虛弱。傳見後,只見一個瘦弱清秀的少年抱著一把古琴走了進來。

  他抬了抬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號鍾垂首答道:“號鍾見過君上。”

  “你也叫號鍾?”齊桓公有些驚訝。

  “是。”

  齊桓公的眼神軟了軟,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事情,混沌的眼中變得寧和,輕聲道:“真好。隰朋說你會彈琴,那就,奏一曲吧。”

  號鍾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低頭道:“是。”

  曾經馬背上威武豪邁的一代霸主,現已只能存在於記憶中了。那年他從孩童的拳腳中將他們救出,今日願以琴曲還君知遇之恩。

  號鍾輕輕將古琴置於台案,低垂首,如號角般宏亮的琴音奔涌而來,驚艷一如當年。

  ……

  凌星未靜靜地站在角落,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推開門,前方的人聽到了動靜。蒼蔥的綠蔭下,白袍如雪,長發柔黑,容樽緩緩回頭,膚色素白,清澈的鹿眸微微眯起,清冷裡帶著些許慵懶,遠遠的站著,美的驚心動魄。

  凌星未只覺心臟被狠狠撞了一下,立在了原地。

  容樽的脾氣是不好,但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見凌星未順利將號鍾帶到了桓公寢邊,也算是機緣巧合幫他任務完成了大半,心情又好了許多,自然地沖他微微露出一個溫和淺笑。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容神的笑容。曾經天界最傲慢的孔雀神女誰也不放在眼裡,卻只因容樽的一抹笑,從此對他俯首帖耳。

  但此時看著面前男人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無視他存在般的轉身走開了,容樽的笑容漸漸的僵在了嘴角……

  心裡咬牙:武夫什麼的,果然是最討厭的了!

  手下見將軍對容樽的態度這般冷漠,竟然已經到了不願多看一眼的地步了,心裡愈加確定——自家將軍一定是跟他有仇,但又礙於高大人的情面不好開口罷了。看著將軍腳步如此匆忙,手下不由覺得將軍有些可憐,既然他的身份不好出手,那麼若有機會,自己一定會幫他出氣的!

  凌星未逃也似的衝出王宮,飛奔上馬。直到確定周圍沒有熟悉的人了,這才任由紅暈布滿自己臉上。他的腦中全是那人剎那回眸的模樣,紅色又漸漸地往耳垂里蔓延,又遍布了脖子……

  直到他渾身都紅透了,這才自暴自棄地唾棄自己一下,低罵一聲:“操。”

  凌星未回到家中的時候,正好看見自己的婢女和下人圍在一起,手中不知從哪裡抱來了一隻受傷的小貓。婢女剛想告罪把貓抱走,被凌星未叫住,把貓要了過來。

  下人們驚訝地看著將軍親自給貓洗了澡,梳了毛,打扮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

  夜晚,凌星未獨自一人翻進高府,來到容樽院外,久久佇立。屋內有隱約的人影攢動,他把懷裡的貓抱下來,放到了容樽的門外。

  貓叫了幾聲,不一會兒,果然見那人從屋裡走了出來。寬鬆的白袍,長發未束,蹲下身來,臉上帶著欣喜地小心翼翼把貓抱了起來,看著它受傷的腳掌,一臉愛惜溫柔。

  他果然是還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的。凌星未躲在暗處看著他,嘴角不知何時輕輕地彎起來了。

  剛毅硬朗的神色中透出些無奈,還有一股對自己這般沒出息的自暴自棄。

  容樽這個人,讓他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只要一見到他,天大的怒火都只能往自己肚子裡咽,捨不得真的對他怎麼樣。

  ***

  號鍾就這樣陪在桓公身邊了。不知隰朋說了什麼,公子無虧竟然對他日日進宮彈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守衛也不再進行阻攔。

  寢殿內,號鐘的琴聲日日響起。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君上又有了一個寵愛的琴師。但日日這樣召見,竟然又有一部分人齷齪的猜想起他們的關係來。

  但無論怎樣的風言風語,少年依舊每日抱著琴準時前來。

  號鍾進展的順利,容樽也正式地在高僖府上住下了。他生性不好動,一連十天都沒有出門。

  前五日幾乎每天高府的管家都會來報說易牙大人求見容先生。可是容樽記得臨走前成連在本子上著重圈出了桓公身邊三個近不得的人物——易牙、開方和豎刁。這個易牙排在首位,容樽自然是不會去搭理。

  管家拒絕的多了,後面幾次拜訪就壓根不來麻煩容樽了,直接在外面趕人。

  反正他們家高大人明里暗裡都不待見這位殘忍到能吃掉自己親子的傢伙,更不怕得罪他們一派。

  齊桓公原先親信易牙,如今易牙已經轉投了公子無虧帳下。他一直跟高僖不對付,見高僖府上新來了人,其中一個還送到了桓公身邊,心裡頓時警覺,不得不前來查探一番。

  易牙從前借著桓公的寵信狐假虎威,後來又貼著無虧為虎作倀,早就習慣了別人看他臉色行事,何曾吃過閉門羹?

  他心中對容樽的不滿愈來愈濃。

  再加上公子無虧問到過幾回容樽和號鐘的事情,隱隱有拉攏之意。隰朋的態度模稜兩可,他並不想讓隰朋借著這個機會在公子面前露臉奪功,於是漸漸萌生了乾脆除掉容樽的想法。

  這一日,終於讓他等到了容樽出城的機會,立刻派出五十精兵尾隨而去,卻不料被容樽一進入郊外就察覺到了。容樽本就只是想出來透透氣而已,見狀立刻返程,但路已被堵上。

  國遺部雖然不讓他們動用法力,但自身的靈氣修為仍在,容樽散發出神識,發現不遠處還有一駐營,便向那邊趕去。

  營地是隰朋麾下的,正巧今日手下來巡營,聽到哨兵來報,登高看去,立馬笑了。大手一揮,“傳令!給我封營,不許那個穿白衣服的進來!”

  容樽腳步雖快,髮絲和衣袂卻絲毫不亂,反而有種閒庭信步的從容。他原本只是想在這裡躲避一下,見到大門當著他的面緩緩閉上了,有些愣住。

  他抬頭見頭頂有人對他露出嘲弄神色,認出他曾經跟在隰朋的身邊,不解地蹙起眉頭。但聽到身後追他的人近了,無奈的嘆口氣,只得又轉頭向著林間而去。

  見到白衣人“逃”走了,手下得意的哈哈大笑,從高台上跳下,跟營地里的人打聲招呼,沾沾自喜地趕回城準備去跟將軍報喜。

  他騎著快馬飛奔回去,見到了凌星未,把事情跟他說了,卻見自家將軍筆都掉到了地上,險些維持不住面部表情,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你說什麼?容樽向營地求救,你非但不出手,還把他擋在了外面?老子含在嘴裡怕化了不捨得嗑不捨得碰好好養著的人,就這麼被你給欺負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