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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覺得自己快要陷入情緒的漩渦里不能自拔了,直到她俯下身來吻了吻他的額頭。

  她的唇太軟,吻得太溫柔,他心頭一痛,難以控制自己,問:“你這幾天可以住這裡嗎?”

  她似乎為難了一下,但還是緩緩點了點頭,“那我回家拿點東西。”

  “我陪你去。”

  他們又打車去了陸晚雲家拿東西,再回到家時已經凌晨了。

  蔣一澈的房間是一間客房,面積不大,床也窄,比單人床寬不了多少,他把陸晚雲的東西拿到床邊放好後,才隱隱有些後悔。

  她好像沒有任何異議,從行李箱裡翻出洗漱用品就去了洗手間。

  等他洗完澡回來以後,陸晚雲已經睡了。

  她十分小心地貼在床的邊緣,將大半個床都空出來給他。

  蔣一澈不確定她有沒有睡著,只是關了燈,輕手輕腳地將她摟進懷裡便沒有再動。

  前一晚她做了噩夢,滿頭大汗地醒來,所以他睡得很警醒,怕她又被夢魘住。

  半夜裡,蔣一澈迷迷糊糊地發現陸晚雲下了床站在窗邊。

  房間裡開著空調,但是也沒有很暖,她覺得冷似的,緊緊地抱著手臂,一動不動地看著樓下的小花園,微弱的月光在她身後投下一個淡淡的影子。

  她在思考著什麼,猶豫著什麼,痛苦著什麼。

  他十分清楚讓她半夜睡不著的因素是什麼。

  是他,他的自私,他的貪婪,他的不負責任。

  蔣一澈半坐起來,張開口,輕輕地叫了一聲“晚雲。”

  陸晚雲沒有反應。

  他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聲,她仍然沒有回頭。

  他借著月光定睛看了看,發現她耳朵里插著耳機,應該是在放音樂。

  他知道音樂應該是她的避風港,雖然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聽過。

  蔣一澈不想打擾她,默默地又躺回去,等了許久,才等到她終於調整好心情,轉身走了回來。

  他立刻閉起眼睛裝睡,感覺到她那側的床墊晃了晃,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的一角坐了進來。

  她探身過來,極輕極快地親了一下他的耳根。

  那雙唇冰冷極了。

  ☆、13-蔣一澈-2

  第二天早上蔣一澈醒過來時剛七點多,陸晚雲已經不在了。

  他飛快地穿上衣服奔下樓,在廚房裡找到她。

  見他起來了,她便指指吧檯,讓他先去吃早飯。

  吐司,培根,炒蛋,麥片,咖啡,橙汁。與他在伊斯坦堡住酒店時選的自助早餐一模一樣。

  他先過去看她在做什麼。

  她應該是剛出去過,買了很多菜,幾乎將寬大的廚房島台堆滿了,正在一樣一樣地收拾。

  那麼多食材,感覺至少夠兩個人吃一個星期了,也不知道瘦弱的她是怎麼全都搬回來的。

  意識到這麼多吃的大概是她無聲地想要挽留自己的方式,蔣一澈腳軟了一下。

  他很想走過去牢牢地抱住她,但是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他膽怯了。

  他曾經經歷過的感情都直來直往,好就約會、在一起,不好就分開,坦坦蕩蕩地揮手告別,從來沒有人把對他的感情用這麼曲折而深刻的方式表達出來。

  陸晚雲收拾完了東西見他一直呆站著,便走過來,強行把他按在吧檯椅子上,又把早飯熱了一遍放到他面前。

  蔣一澈沒有什麼胃口,只是勉強笑笑,陪她默默吃了一點。

  吃完飯他洗碗的時候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們沒什麼事可以做。

  按照計劃,他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回美國了。家裡現在連個電視沙發都沒有,難道兩個人要在廚房裡坐著聊天嗎?

  好在陸晚雲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給他看手機。

  “我有點困,上樓睡一會兒。煤氣上在煲湯,你幫我看一下,兩個小時以後關一下火,好不好?”

  他忙不迭地點點頭。

  他在廚房看了兩個小時火,期間發了很多郵件,處理了一些非處理不可的工作,又一頭惱火地跟VPN抗爭了半天,才上了What\'sApp聯繫了一下想要聯繫的人,掐著點把煤氣關了,上樓去看陸晚雲。

  她把房間裡的窗簾全都拉上了,整個屋子裡暗成一片。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頭蹲下來,剛想要摸一摸她的臉,就發現了不對。

  她臉色通紅,皺著眉頭睡得很不安穩。他緊張地探手去摸她的額頭,發現她發起了高燒,燙得嚇人。

  一定是昨晚凍著了,蔣一澈頓時後悔沒有及時叫她上床,由著她站在窗口聽音樂。他拍拍她的臉,想要叫醒她。

  她只是眉頭緊縮地扭動了幾下,完全沒有醒。

  他嚇壞了,把她從床上撈起來,給她套上大衣和褲子,抱著她便匆匆下樓。

  整個過程中她都處於半昏迷的狀態,軟綿綿地幾乎沒有配合他,只是好在她瘦,抱在手裡的重量輕極了。

  他抓了自己的錢包鑰匙就抱著她出門了,小區門口的保安見狀趕緊幫他衝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蔣一澈上車就急匆匆地跟司機說了聲“醫院”,而司機顯然並沒有聽懂,扭著身子對他說了些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的中文到底有多不標準,剛要心急火燎地再試著說一次,司機倒是看見了陸晚雲的狀況,又跟他說了句什麼,就匆匆地轉身回去開車上路了。

  醫院離得不遠,司機很機靈地十分鐘就開到了。

  他抱著她跑進急診室,一瞬間就迷失了方向。

  急診室里人山人海,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奔忙。他定了定神,往一個像是諮詢人員的小台子那裡走去。台子後面的醫生已經看見了他,遠遠地沖他說了很多話,應該聲音很大,整個人動作都有點誇張。

  等他走過去,醫生已經不知從哪兒拖了一張輪床,讓他先把人放下。

  他一邊小心地把燒得東倒西歪的陸晚雲放下,一邊對醫生說:“Sorry, I don\'t speak Chinese.” (對不起,我不會說中文。)

  那醫生本來又在跟他說話,聽他這麼一說,才終於停了下來,反應了一下,去叫了一個圓圓臉的姑娘過來。

  那個女孩走到他身邊,應該是用英文跟他在說什麼,可是他心一亂,再加上人家說的可能並不是那麼標準,就完全什麼也沒懂。

  他暗自握拳,深吸了一口氣,又說:“Sorry,I’m deaf.”(對不起,我是聾人。)

  圓臉姑娘怔了一下,他又說了一遍,她才終於反應過來,手足無措了一陣,才從口袋裡拿出紙筆寫了ID兩個字母。

  他出來得匆忙,哪裡還想得到帶她的證件,不禁又愣了。

  圓臉姑娘見他一臉茫然,皺了皺眉,但還是很快地去想辦法幫他處理了。

  另一個醫生走過來,聽了聽陸晚雲的胸,粗粗檢查了一番,又開始對他講話,見他聽不懂,就一臉不耐煩地揮揮手,不知道說了什麼。

  好在那個圓臉姑娘及時回來,遞給他一本薄薄的病歷冊,又寫了“blood test”(血檢)“payment,right corner”(付款,右邊角落)幾個字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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