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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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娘有些不耐煩了,她走到程牧游身邊,催促道,「史大人,你就別賣關子了,這董家到底是怎麼發家的?」

  史飛搖頭道,「說來話長,這董家是做陶瓷生意的,名下的幾口大窯均是生意興隆,日進斗金。可是屬下通過開封府一個相熟的兄弟得知,這董老太太以前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經生意,她呀,是個牙婆。」

  晏娘挑起眉毛,「牙婆?」

  史飛努著嘴點頭,「董家能在一年之間開了幾口大窯,夫人以為靠的是什麼,全靠那董老太太當牙婆的那些年積攢下來的銀子。而董家之所以牽涉到王大人家的那宗血案里,是因為那殺了王大人兒子和兒媳的兇手,正是董老夫人經手的一個女子,那女子長期被王公子和他夫人虐待,與他們兩口子積怨已久,所以六年前,趁著夜深人靜無人防備,將兩人殺死在床榻上。好在那王公子與王大人不住在一處,所以此事未牽連到王大人,否則,可能就是一宗滅門血案了。」

  「由於官府並未抓到兇手,所以王家便把這事算到了董老太太頭上?」晏娘進一步追問道。

  「那倒也不是,不過既然牽涉到人命,這董老太太便無法在這行立足,再加上她年事已高,索性金盆洗手,搬到一處僻靜的山村隱居。不過她倒是個有能耐的,用積攢的銀子做起了瓷器生意,竟然也經營得這般紅火。」

  晏娘「嗤」了一聲,「什麼能耐不能耐,她手裡的銀子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淚,如此想來,她死在親生兒子手中,倒也是報應不爽。」

  程牧游抬眼看向史飛,眸底浮上一絲疑雲,「王大人行事高風亮節,可他的兒子為何卻這般心術不正,不僅私販民女,還肆意凌虐,著實令人費解。」

  史飛撓頭道,「大人,龍生九子,各不相同,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由於王公子有錯在先,所以即便案子未破,王大人卻也不敢聲張,更不敢催促官府查案,所以一來二去,這案子倒擱置下了,變成了一樁死案。」

  聽史飛說完後,程牧游很久都沒有作聲,晏娘於是歪過腦袋,仔仔細細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這才說道,「官人,難道你覺得董家的事和六年前的血案有關?」

  程牧游猛地回過神,這才發現她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眼睛澄澈得如那抹剛衝破薄霧的晨曦,他心裡微微一動,將頭偏過去一點,這才說道,「那女子連孕中婦人都不放過,可見心思狠毒,報復心極強,夫人,你覺得這樣的人能放過將自己販賣於他人的牙婆嗎?那牙婆可是她此生悲劇的根源。」

  晏娘凝神想了一會兒,「那官人是想親自到汴梁去一趟?」

  程牧游點頭,「此事錯綜複雜,我必須找王大人問個明白,心裡才能安生。」

  晏娘忽然扯住他的袖口,臉上露出一絲乞懇之色,「我陪官人一起去,好不好?

  見程牧游怔住,她便更進一步,將他的袖口抓得更緊了,「官人,我擔心此事兇險,只有同你一起過去,才能放心。」

  史飛見夫妻二人如此親昵,憋笑憋得差點將自己的嘴皮咬破了,他心說這晏姑娘看來是對大人情根深種了,否則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面,就毫不避諱的表達對大人的關切。

  想到這裡,他暗自點了點頭:也是,大人和晏姑娘新婚燕爾,自然是不願分別太久的,須臾一剎對於兩人來說,估計都像隔了幾個春秋那麼長遠,日日黏在一起才屬正常。念及此處,他不禁在心裡長嘆了一聲:也不知我史飛何時才能娶得這樣一位對自己情真意切的娘子,如此一來,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正胡思亂想,忽聽程牧游輕乾咳兩聲,從晏娘的手掌中抽回袖子,柔聲沖她說道,「夫人既想隨為夫一起,那我們同行便是。」說罷他又沖正裝模作樣盯著腳下一隊螞蟻的史飛吩咐道,「你們兄弟兩人到虞山村去一趟,惜惜一夜未歸,我心裡總是擔憂,你們去尋尋她,可別真出什麼事了。」

  史飛應了聲「是」,忙不迭地下去了,走到院外,他才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嘟囔道,「唉,都說眉目傳情人皆羨,奈何身處二人間啊。」

  ***

  看著馬車在街上漸漸走遠,右耳才拉著迅兒回到新安府,把他在書房安頓好後,它便順著穿堂一路走到東牆旁。牆的那一邊是霽虹繡莊,不過自從晏娘嫁到程家,那莊子便不再經營了,可是院子卻並未賣給他人,就那麼荒廢著。

  右耳左右看了看,發現無人在側,便輕輕一躍翻牆而過,身子穩穩落在霽虹繡莊的院落中。它從枯黃的葡萄藤下走過,來到晏娘原來住過的那間偏房門前,推開竹門走了進去。

  牆角的床榻上躺著一個人,他雖然閉著眼睛,頭髮凌亂,但是也能看出他劍眉星目、氣度不凡,周身散發著一股劍客的氣息。

  右耳瞅了那人一會兒,慢慢踱步來到床邊,從袖口取出一枚舊損的顏色都有些發黃的劍穗,輕輕掛在男人的腰間。

  劍穗上有縫補過的痕跡,不過補它的人手藝極巧,每一根穗子都用針線密密縫合好了,且顏色相近,不仔細看,竟發現不了它曾被斬成兩截。

  右耳嘆了口氣,在床沿上坐下,又吸溜了幾下鼻子,緩緩道,「姑娘她也盡力了,這些日子,她想盡辦法為你招魂,總算把你被那妖道打散的魂魄都找了回來,可是,你怎麼就這麼挺屍在這裡,不睜開眼呢,你若能醒來,或許還能助姑娘一臂之力。」

  說到此處,它又深深嘆了口氣,「孔周啊,你這根破劍穗子就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讓姑娘勞心勞力了,她現在不僅要顧著你、防著那妖道,還要想方設法接近程德軒,贏取他的信任,你就不要再扭扭捏捏,快些醒來,我這裡給你備了壺好酒,就等著你醒了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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