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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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自己腳下的鹽船一點點地駛離岸邊,蔣惜惜和徐子明的大腦俱是一片空白:現在有風不錯,只是這船已經拋錨,又怎能漂離河岸?

  可是還未能容他們將事情想明白,就聽到船身上「咚咚」幾聲,隨即,幾條黑影從船舷上一躍而入,將二人圍在中間。

  事到如今,蔣惜惜和徐子明終於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捋清楚了:原來是有人故意放火,目的卻是趁亂砍斷錨鏈,將鹽船劫走。

  所以剛才他們才會嗅到一股子濃烈的松油味兒,所以那把火才起得那麼急,原來這一切都在別人的算計之中。

  想到這裡,蔣惜惜不禁怒從心頭起,這些人為了錢財而罔顧人命,干出如此勾當,著實讓她恨得牙齒痒痒。於是她怒喝一聲,和徐子明一起朝那些人沖了過去,佩劍如白蛇吐信,絲絲破風,轉眼間已將為首的那人刺中。

  誰知正打在興頭中,耳邊又傳來「咣當咣當」幾聲,又有幾艘鹽船被砍斷了錨鏈,趁著風勢慢慢漂離了碼頭,行出半里地後,風帆冉冉升起,船體下方的搖櫓亦開始划動,加速朝運河深處駛去。

  蔣惜惜叫了聲「不好」,和徐子明一起將剩下的幾人砍倒在甲板上,不顧一切地沖向船尾,向岸邊疾呼,「賊人劫船了,快救船。」

  她的聲音被木頭的爆裂聲掩和落水之人的呼救聲蓋住了,可即便岸上的士兵能聽到她的聲音,也只能幹著急,因為那道火牆將堵住了他們的來路,根本無法靠近岸邊。

  眼看一艘接一艘的鹽船被砍斷錨鏈,從碼頭駛離,岸上的兵士們著了急,在廂軍指揮使李炳文的一聲令喝下,紛紛架起弓弩朝船上射箭。一陣箭雨落後,劫船的黑衣人倒是倒下了不少,可是藏身在船身中的搖櫓人卻毫髮無傷,船借著東風,快速朝河心駛去。

  蔣惜惜和徐子明勉強躲過箭雨的襲擊,兩人緊貼在甲板上,臉對著臉,誰都不敢再爬起來,縱使心頭被一把火熾烤著,焦慮萬分,卻是束手無策,甚至連動都動彈不得。

  千鈞一髮之時,身後忽然「嘩啦」一聲,掀起一股滔天的巨浪,河水從頭澆下來,把兩人的衣服打得濕透。

  還未來得及回頭,蔣惜惜就感覺上方划過一個巨大的影子,遮天蔽月,朝那堵火牆直掠過去,比風帆還要大的翅膀從上蓋下,一下子就將火勢壓低了一半。

  「那是......是什麼?」徐子明的聲音抖得變了調,他瞪大眼睛,看著那怪鳥不住地拍打著翅膀,一會兒功夫便將熊熊火焰徹底拍熄掉了。而後,它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重新振翅飛起,朝那些已經駛入河心的鹽船飛去,身體穿過簇簇白帆,將桅杆逐一撞入水中。

  「它是屈子鳥。」蔣惜惜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她前日曾與那鬼鳥有過一場惡鬥,並差點因此賠上性命。當時便想,這還只是一隻剛剛出生的雛鳥,便已經如此兇殘,那母鳥得何等兇橫暴戾?今日一見,才知自己的想像力果然還是過於貧乏,真正的屈子鳥似乎和「現實」二字毫無關係,而像她小時候在某本畫書中看到的怪物,或者夢年某日某個夢境中出現的妖異一般。

  正胡思亂想,眼前又驀然騰起一股白浪,屈子鳥龐大的身體重新潛入水中,河面亦隨著它入水的動作而劇烈的搖晃起來。

  蔣惜惜和徐子明被震得從甲板正中滾到船舷處,兩人拼勁全力抓住欄杆才沒落水。

  驚魂未定之時,徐子明的話緩緩飄進她的耳中,「蔣姑娘,這怪物為什麼要滅火?又為什麼要阻止賊人劫擄鹽船?」

  蔣惜惜心頭一陣激跳,「我也不知道,或許,它是嗅到了仇人的味道?」

  徐子明不解,「仇人?若它真是江中的冤魂所化,那它的仇人不應該是那嚴正陽嗎?」

  正說著,甲板上的一個人影忽的就地一滾,爬起來就朝船頭處跑。蔣惜惜沒給他任何機會,利落的爬起身,手臂用力一揮將佩劍朝前擲去,正正扎進那人的小腿肚裡。那人痛得慘叫一聲,重新跌倒在甲板上。

  蔣惜惜朝他走去,嘴裡恨恨道,「還敢裝死,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姑娘手下留人,」李炳文的聲音從岸邊傳來,「暫且留著他的狗命,待會去之後我要好好審訊他。」

  ***

  在河裡遊了約摸有一個時辰後,杜汝的腳尖終於能夠著岸底的碎石了,他心裡一陣竊喜,拼命撥動著腥臭的河水朝黑魆魆的岸邊游去。游出沒幾步,又忽然回頭,警惕地看著身後泛著銀光的河水,似乎害怕什麼東西跟上來似的。

  他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因為那個怪物在毀掉船帆和桅杆後並未離開,就在杜汝和他的手下紛紛棄船逃跑的時候,它又出現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河底,猛地竄將上來,把鳧在水面的兄弟們一個個拉向水底,杜汝甚至都未來得及反應,便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在自己面前接連消失。

  而就在兩個時辰前,他幾乎以為自己的計劃就要得逞了,鹽船接二連三從碼頭駛出,在那幫精通水性的兄弟們的掌控下,朝著運河深處駛去。

  按照計劃,他們會分頭駛向不同的水域,找處偏僻的河段,將鹽袋卸下裝車,再走陸路匯聚到大遼邊境。到時,自會有遼國的官員接待他們,而擺在他們面前的,會是一座座金山銀山,一輩子都用度不完。

  可是現在,他的計劃卻被徹底打亂了,一朝暴富的夢想更是徹底的破滅了。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何擾亂他計劃的不是廂軍,亦不是官府的人,而是——一隻鳥。

  想到這裡,杜汝打了個寒戰:那真的是一隻鳥嗎?兩隻翅膀橫起來有十餘丈長,兩隻眼珠子白得像河面上的月影,透著森森的寒氣。

  最可怕的是,它一見著他們,便像發了瘋一般,恨不得用鋒利的鳥喙將每個人的身體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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