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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陽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拍著安陽的手說道:“世上之事哪能事事如意?如今雖見不著大姐姐,三妹妹卻是回來了。能叫我們姐妹見上這一面,傾訴往時今日,便已是上天垂憐了。”

  安陽聞言點點頭,轉著眼兒笑道:“我只是想起大姐姐在的時候,咱們姐妹在一起的日子多好啊。雖然三姐姐太安靜了些,二姐姐又太膽小了些……”

  她話未說完,寧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了純陽一眼,問安陽道:“你這是懷念,還是故意在打趣我們?”

  “我說的是實話。”安陽清脆地笑道,“咱們幾個裡頭就屬大姐姐最直慡了!說話辦事都是個大方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多痛快呀?哪像二姐姐那麼膽小,什麼事兒都得問過母嬪。三姐姐又那麼溫吞顧慮,凡事都得想清楚了才肯行。”安陽也不避諱,說起小時候的事來,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只是說著說著不免低下眼去,擰著帕子望著茶碗,喃喃道,“不過,姐妹幾個裡頭就屬我最鬧騰、最能闖禍就是了……如今二姐姐已經敢說上幾句話了,三姐姐雖然看著比以前更沉穩了,可是做事說話感覺上果斷了很多。只有我……雖然已經認真在學了,可是還是有好多事需要人從旁提點才能注意到。要是大姐姐如今回來了,她一定頭一個笑我……”

  安陽越說聲音越小,只擰著帕子垂著眼,看去似乎很少懊惱。純陽聞言忙勸她,寧陽卻是端量了安陽好一陣兒,心裡生出些奇異的感覺。

  其實,這趟回來,她對安陽的感覺最是複雜。她們兩人畢竟來自同一個地方,只是出嫁前她一直覺得沒有相認的理由。畢竟兩人性子不同,處世觀念相差太遠,相認也沒什麼意義。倒不如各自按著自己所想的日子過也就是了。可是如今回來這些日子,她看得也清楚,安陽的改變其實比純陽要大得多,她以前是那般做事興沖沖的性子,如今不論人多人少的場合禮數都算得上周全,說話做事雖還顯稚嫩,卻已沒了以前那種浮躁的感覺,倒讓人覺得有些清氣。

  寧陽覺得,自己自從生了兒子以後,在人生的感悟上似乎比以前多了些東西。因而這些日子她才漸漸生出些與安陽相認的念頭來,只是這念頭卻讓她一時拿不定主意。畢竟這麼些年都瞞了過來,又要如何突然開口呢?如今見安陽的日子也幸福美滿,她正在慢慢學著融入古代的生活,終有一日,她或許也忽然間覺得自己就是個古代人的那一天。既然如此,自己若是當真與她相認,勾起現代時的回憶,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

  寧陽心裡拿不定主意,這時,卻聽安陽笑道:“算了算了!還是二姐姐說的對,我這性子也不適合唉聲嘆氣的。有這工夫不如帶著三姐姐到處走走逛逛!這幾天咱們也把宮裡逛得差不多了,明日起咱們就去逛別處吧!二姐姐和我的公主府里三姐姐一定要去,而且伯府上也等著三姐姐呢!”

  寧陽聞言把心中之事且放到一旁,只點了點頭。

  第二日,正好碰上洵休,諸葛端雲和寧陽來宮中給帝後請過安,寧陽便請了去伯府上探望外公一家的事,皇帝准了,寧陽與諸葛端雲回了驛館換了衣裝,便去安陽的公主府上叫上她與柳子軒一道兒前往伯府。

  到了伯府上,一番見禮,高氏便抱著寧陽哭了起來。寧陽默不作聲,只是見外婆哭得久了,她也忍不住紅了眼,只忍著眼淚笑道:“寧兒好不容易回來探望外公外婆,外婆怎哭成這般?咱們該高高興興的才是。”

  王氏聽了從旁勸道:“王妃說的是,婆母當高高興興的才是。王妃得了夏皇隆恩回來探親實不容易,若這回走了,下回還不知能不能再見……倒不如這些日子高高興興的,大家日後想起也好各自留個念想……”她本是勸人的,只是勸著勸著自個兒也哽咽了起來,拿著帕子掩著口鼻,眼睛紅了起來。

  高氏卻是連連點頭,忙拿帕子拭了淚,將寧陽上上下下地端量過了,哽咽道:“如今瞧著王妃的日子過得好,外婆和你外公也就放心了。”說罷,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老伯爵柳忠益也忍不住看了寧陽好幾眼,終是搖頭嘆息,想來也是想到了女兒。

  寧陽沒想到能見到二房的舅父舅母,忙又和二房的人見了禮。之後,老伯爵便帶著男人們在花廳閒聊,高氏帶著女人們去了後院兒。

  一進得屋中,王氏便扶著安陽小心地坐下,高氏卻急忙將寧陽懷裡的兒子抱了過來,左瞧右瞧,只差沒親得貼上臉去,連連笑道:“這孩子可真是粉團兒似的,瞧這眼睛、這嘴兒,跟他父王可真像!”寧陽在一旁笑著,高氏卻接著道,“這性子倒是瞧著沒王爺那般孤沉!”

  寧陽聞言笑道:“若是他父子兩個都是那般冷沉的性子,還叫我的日子如何過?悶都要悶壞了!”她立誓要把兒子的性子養得歡快些,至少要像她這個娘親一些,若是王爺哪日不理她,她就把兒子拉來陪著她。

  高氏和王氏聞言都笑了起來,連連稱是。安陽往椅子裡融了融,坐得久了覺得有些累,卻是笑著插嘴道:“要是我生了孩子,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希望性子像軒哥哥一些,要是像了我,我可受不了。”

  高氏和王氏聞言,與寧陽互望一眼,三人皆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王氏忙走過去詢問安陽的身子情況,安陽搖頭笑說不礙事,高氏這才嘆道:“如今公主嫁了軒兒,王妃與公主又是姐妹,這緣分之事說來還真是叫人感慨。”

  寧陽聽了略微垂下眼去,心裡對這緣分一說更是難言。

  這日去柳家探過親後,安陽便在公主府里躺了幾日未曾出門,聽說是這些日子累著了,略微動了胎氣。

  寧陽給元皇后請安時聽說了此事,忙回了驛館拿了幾樣東西便去公主府上看她。安陽臥在軟榻上由奶娘和丫頭們陪著閒聊,見寧陽來了,忙要起來。

  寧陽說道:“躺著吧。聽說你動了胎氣,我特意來看看,好些了沒?御醫來怎麼說?”

  安陽聞得這話撅了嘴,牢騷道:“早好了!我只是那天下午回來覺得有些不舒服,御醫來瞧過,說是要月底才足月,如今還不礙事。我第二天早上就好了,可母后還有祖母和婆母一個也不許我出門,我就只好乖乖躺著了!幸虧三姐姐來了,不然我要無聊死了。”

  寧陽聽了有些擔憂地說道:“雖說月底才足月,可提早個幾日也是有的。我當初就是提早了些日子。因而四妹妹千萬別以為無事,這些日子還是在府上安心養胎得好。”

  “真的?”安陽聽了這才咬著唇,正色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她朝寧陽招招手,寧陽傾過身來,才聽安陽小聲問道,“三姐姐,臨盆的時候疼不疼啊?”

  寧陽見她要問這事,自是明白安陽的心情。自己總歸算是有過一回經驗的人了,與她說說或許對她有幫助。於是便叫安陽屏退了屋裡侍候的人,這才與她細細說了起來。兩人像是在說神秘的事情,腦袋湊到一起。安陽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咬著唇兒一副害怕的樣子,待寧陽講完了,她才哭似地問道:“要這麼久?還有,還高粱杆兒管用麼?干不乾淨啊……”

  “總比剪刀乾淨些。”寧陽勸她道,“到時兌碗子鹽水消消毒也就是了。”

  安陽胡亂點頭應了一聲,卻是縮著身子,眼裡還是有些憂懼之色。寧陽卻笑著勸她道:“不必想太多,到時有御醫開著方子,也有穩婆在,保准叫你平平安安的。女人有哪個不得經這一道坎兒?過去了再回頭想想,也就那麼回事。”

  安陽仍是胡亂點著頭,心裡卻似覺得哪裡不對勁一般,慢慢回過味兒來,狐疑地瞅著寧陽問道:“三姐姐,你方才說什麼?鹽水……消毒?”

  寧陽聞言一愣,忙垂下眸去。安陽卻瞅著她不放,歪著腦袋狐疑了好半晌,才說道:“這是大夏那邊的方法麼?”

  寧陽聽了抬起眼來,又是一愣。只是這回卻笑了起來,大概連安陽自己也不敢想這世上能有兩個人來自同一個地方吧?所以她才這樣問……

  寧陽垂著眼,心底卻不知為何越發平靜了下來,她笑了笑,並不答安陽的話,只拿出一隻銀鎖遞給她,平靜地說道:“這是我來時從銀鋪里打的銀鎖,這長命銀鎖乃是新花樣,一面陰雕一面陽刻。這花樣在大夏原是沒有的,只因我以前曾在博物館裡見到過,記住了這種樣式便說與匠人聽,不想還真給打了出來。如今見你快要臨盆了,我走時也不知能不能見著,這銀鎖便就提前送給你吧。”

  安陽望著那銀鎖,卻是不接。只呆木地瞅著,從銀鎖瞅到寧陽,然後又轉著眼珠子再去瞅銀鎖,最後又猛地一陣搖頭,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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