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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菜都撤了,知州看桌子實在寒磣,道:“下官再上其它簡便飯菜可好?

  可無不可,點頭。

  轉眼幾樣小菜上來,四五人共桌同食了一遭,知州是注意到樓何似了。見這孩子小手小腿,神色自若,光坐在高凳上挾香菇,便留了幾分心。席末道:“敢問大人,這孩子是……”

  白弁星漱了口,又用白巾拭了手,淡淡道:“他是我沿途遇上的孩子,見他可憐,便收養了。”

  ……樓何似差點沒給一口香菇噎死。

  換到一個小客廳里坐下,等知州贊完宅心仁厚之後,白弁星道:“煩勞各位,把災情給我說說罷。”

  厚厚紙張被遞上,白弁星翻閱一會,微微皺眉,合上淡淡道:“年年水災,情況大略相同,我這幾天在外面多有走動,也了解一些。”

  文知州點頭,道:“有請大人指教。”

  白弁星道:“大水之後,最易疫疾。你派人通知城內富戶,叫他們出銀錢來,在城外大空地中搭建足夠的糙棚,準備器具。就說如果災民不救,擁擠城內,遲早也會波及到他們。然後命手下兵士前去搭灶挖溝,讓流民領取糧米後都居住到此處。絕不能令他們喧鬧,用簡單的兵法安排秩序便可。”

  知州連連點頭,記下後又道:“大人此舉不傷朝廷,實在高明。”

  白弁星繼續道:“災情過後,米價必然昂貴,你貼出榜文,便說誰若有米,官府可以將高價糴進糧米。如果有流民賣出耕牛的,官府務必買下,待到災情平息後,再原價賣出。”

  此時另一小官突然說話,道:“大人不可,如今全力救災,已經沒有另外支出的的銀錢了。”

  白弁星輕啜口茶,道:“等他們都來了,價錢自然低了,不會連這點都沒有罷?”

  知州匆匆又記下,等了等,突然道:“大人,下官有一事稟報。”

  白弁星眉一抬,道:“何事?”

  知州道:“下官不瞞大人,附近有一帶高山深谷,地勢險峻,每次災荒,都有流民逃入其中,聚集成盜。官府屢次清剿,都是死灰復燃,無法除根,更兼死傷無數。”

  白弁星輕哦一聲,平靜道:“流民為盜,也不是稀奇事故,我記在心上了,過幾日事情穩妥,自然處理。”

  四五人又討論了一陣,直到夜黑燭搖,才起身紛紛告辭。白弁星一一送走,道:“各位還請一心出力,待我上報朝廷,自有賞賜。幾日之後,我也會外出查看。”

  待人都離開,只剩下文知州,又將他帶到專屬臥房,派了兩個丫鬟伺候著,便也告辭走了。

  第77章 探敵

  白弁星回到房裡,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他的白色衣衫上已經沾染了許多來路不明的塵土,下擺還有著泥巴手印,以他的個性,是絕對無法容忍這些東西留存在身上的。

  說了一聲,轉眼裝熱水的大木桶抬進來,雪白雪白的新衣裳也送進來。白弁星對如此明顯的討好行為也沒說什麼,只是細細嘆一口氣,然後微微一笑,表示讚許。這裡的知州顯然是習慣與奉承上面的,他受任命下來,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喜,難免引起知州疑慮,不如給他一個奉承的機會。

  樓何似坐在一邊凳子上,見他要沐浴,跳下來道:“我的房間在哪?現在也該回去了!”

  白弁星站起身來,袖子一動,道:“出門後左轉,第一間房便是。”

  房間裡擺設不錯,丫鬟候著,居然也準備了一個熱水小木盆,看來那知州是要從討好他間接討好白弁星了,只是看著那盆,樓何似有點黑線。

  這就是差距啊,為什麼是盆……

  怯怯的以一直都是自己洗為由,推出了丫鬟。門關上,小心的脫下衣服,坐進了裡面,高度正好,不會淹死。

  低下頭,把髮髻打散了,抓了一把皂角搓碎,擠出泡沫後往上面擦。每當這種時候,他就很懷念現代的浴缸和香皂。往下搓到腰部,盆中水滿,因為動作濺出來幾滴在地上。樓何似低頭看去,突然眼前一花,似乎有影子從地上閃過。

  心中一緊,維持著擦身的動作,眼角微微抬起一點,掃視一圈,卻不見房中有人。

  如果不是房中……就是窗外了。

  無心細洗,糙糙又擦了一會,便起身穿衣,然後叫丫鬟把盆抬出去。此時天色已暗,他把桌上燭芯燃起,想了想,也不去和白弁星說知,自顧自睡了。

  次日湄州知州到來,幾人商量救災大計,不過垣州知州卻一直沒來。以後幾十日,白弁星每日都出去查看救災情況,親自分配物品糧米,著手安排事宜。樓何似有時候一起去,有時候則不去,但也不呆在府里,而是跑到傳說中流寇的山邊上去了。當然,他完全不懷疑身邊隨時有人跟著。

  趴在一棵大樹後面,瞅著進山的那條小路。這裡其實也不是流寇,只是聚集的流民多了,要靠不正當的手段填肚子,再加上一個兩個比較聰明領頭的,性質就變了味。原來的流寇,往往由官府派兵清剿,但可以看出不是好計策,既浪費人力物力,又不能斬糙除根。

  這幾十天,那知州惦記著流寇一事,就巴不得白弁星把這個久患給解決了,白弁星卻一直不動聲色,讓那知州在肚子裡急,又不敢問。

  其實這事樓何似倒不以為然,白弁星在該動的時候絕對會動,而且照目前來看,也只是動的比較隱晦罷了。

  想了想,俯下身抓了把泥,把臉上衣上擦擦,衣袖一擺,施施然進了山路。

  走了段小路,眼前空了起來,是幾塊小平原,建著許多臨時房屋。沒有看到男人,只見到些女人,在外面的溪邊洗衣服。

  他慢慢的走過去,一路走一路看,那些人見到他只是有些驚詫,但並沒有留心一個孩子。走到房屋中間,突然見牆上貼著一張告示,紙質較新,大意是聖上恩德,招撫流民,願意把他們劃入此地戶籍,或者建立新的郡縣,分配田地耕牛,安頓他們。

  頓時心內恍然,這定是白弁星作的法子,清剿流民,不過因為他們作亂。如果有了田地耕牛,在此安定生活,哪還有人想作亂,可謂一勞永逸。

  想到這裡,突然見前面一個大漢,帶著幾個地痞流氓般的人物走來,見到牆上的告示,一把扯了下來,罵罵咧咧道:“哪個兔崽子貼這些狗糞胡嚼的東西?不想活了,敢到大爺這來招安,大爺就是要鬧,就是要坐山頭,他管個毛!”

  嘴裡尚在罵,一轉眼看見樓何似,頓時大踏步過來把他提起,道:“肯定是你這個兔崽子糊的,是不是?”

  樓何似搖頭,道:“不是。”

  那大漢一瞪眼,道:“你敢說不是?你一定是那個新來的兔崽子派來的細作,給老子帶回去,關起來!等人來了就帶出去遊街!”

  樓何似只覺給人一丟,頓時落到了後面一人的手裡。那痞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嘿嘿笑道:“還說不是,看這細皮嫩肉的,幾年都難得見。”

  樓何似若要撂倒這幾個人,舉手之勞而已。雖然他才五六歲,但這幾人卻是完全的普通人,一點靈力也沒有的。

  不過他目前沒這個想法,只是給人提到一間又矮又小的茅屋前,扔了進去。這屋子還破爛的沒有鎖,只是派了一人在外面看守。也不管他的饑飽,偶爾扔一點殘羹剩飯進來。所幸他也有了幾年的道行,一點餓還是經的起的。

  待到外面的人實在無聊,坐一邊睡著了,樓何似便遁出了房。

  一連三天,在這個臨時的小村落里轉了一圈,四處聽過了消息,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大多數人當然願意定居落戶,有田耕作,只是那幾個人惟恐不亂,成天搞風搞雨,專門說官府的話絕不可信,一定是藉機來剿滅他們的。而以前的官府估計也的確不怎麼樣,算給白弁星造成絆腳石了。

  第78章 招安

  樓何似一呆幾天,聽得風聲,說是白弁星要來了。

  流寇並不止是這一個地方,而是遍及十幾個郡縣,所以要全部走遍也要一定的時間。白弁星消息散播過後,就該去親自招撫了。

  無聊的坐在糙屋裡,突然門被哐的打開,那幾個混混一般的人闖進來。一人道:“那人來了,把這兔崽子帶出去!”

  衣領又給人提起,全身早髒兮兮了。一路擦過小道,來到村前,卻見許多衣衫襤褸的男人都手持簡陋兵器,或埋伏在兩邊,或守在路口。實在沒有兵器,也有人手握鋤頭農具。

  而前面的土路上,尚沒有人影。

  樓何似給扔在地上,全部人都在靜靜等待。

  一直等了足足半個時辰,卻還沒有人出現。那大漢耐不住了,在他身後罵道:“X他娘個鳥,你們連這麼大個人都會看錯?”

  另一人連忙答道:“老趙親眼看見他進來的,不然再派人去打探?”

  大漢尚未答話,突然山路上陽光一閃,雪白衣袂冉冉而來。

  樓何似安然站著,突然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了。略略抬頭一看,只見包括那大漢,全部都張著嘴,傻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出現,刀劍靠邊麼……

  雖然白弁星是個男人……又不愛笑,常常清清淡淡,冷冷冰冰的。

  但實在是個美人啊……

  白弁星孤身一人,身後居然沒有任何隨從侍衛。他緩緩走來,直到眾人身前,才停了步足,環視一圈道:“我乃朝廷命官,你們無論如何,也該按禮節進屋接待。”

  那些人既驚訝於美貌,又懾於他的沉穩。大漢咽了一下口水,退後一步,只做了個請進屋的手勢。白弁星便從眾人中穿過,邁進茅屋中去。地方簡陋,也沒有什麼好上座的地方。只見其中兩個地痞連忙抬了張還算乾淨的糙席過來,擺在炕上。

  白弁星隨意坐了下去,姿態沈穩優雅。看了看四周,對那大漢道:“你便是首領罷,人都來齊了麼?”

  那大漢不由得俯首道:“都來齊了。”

  樓何似也被一併提了進來,他見周圍人雖然被震懾,但手裡兵器並未放下。便知道震懾只是一時,而讓他們心安才是長久之策,如果白弁星表現出一點怯意,或者一點憎惡和不可妥協,弄破了現在這個微妙的平衡,那麼就會大刀往他的頭上砍去了——雖然他也不怕。

  白弁星頷首,這時茶敬上來了。他垂眸端起,輕啜一口,也不怕有毒。

  放下粗劣茶碗,淡淡道:“我今天來此,是奉了聖上之命,相信你們已經知道了。”

  “你們也是流亡至此,不得已才成為盜賊,聖上恩澤,並沒有剿滅你們的打算,而是命我來此安撫。若你們願意,即可編入戶籍,成為良民,有田有地,為何不願?若要打家劫舍,終不可過一輩子,就算過了一輩子,你們的妻子兒女又如何是好?”

  輕垂眸子,繼道:“你們若願意為盜,今天將我殺死在這裡,不過是殺了朝廷命官的一個,並不算什麼。只是到時官府必然派人清剿,到時前來,你們必然是逃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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